“唔。”
白乃呼感到些许的不适,她并不喜欢被可怜。
不过考虑到是平时还算友善的大姐,她勉强忍了下来,没有露出厌恶的神色。白乃呼忍下了第一次,并且不准备继续忍耐无数次。
“不要用那种表情看我,我不喜欢。”
大姐愣了一秒,然后收起笑容,变成了不太常见的面无表情。短发的少女在无表情的状态下显得十分难以接近,冷冰冰的样子与白乃呼这两天印象中的大姐完全判若两人。
“这样你会舒服一点?”她似乎因为白乃呼的言语而觉得有些被冒犯,语气也随之变得冷漠许多。
「赌气?」
“不,我只是不喜欢被人用怜悯的眼神注视,并不是对大姐的笑容有意见。”小女孩说,然后前倾着身体,伸出手捏住大姐脸颊上的肉,将它轻轻提起,“大姐不适合板着面孔,还是笑起来吧。”
可是她却拍掉了白乃呼的小手,‘啪’的清脆声音回荡在寂静的房间里。
“说不要笑的是你,说要笑的还是你,二姐到底打算怎么样?难道觉得自己比较特殊就可以无忧无虑了吗。”
白乃呼的那一捏没有给大姐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但后者的心中却越发地不爽利。大约是自己一直以来的‘生存方式’被赤裸揭开的关系,大姐丝毫不顾她之前想要和白乃呼搞好关系的决定,开始口出恶言。
——这是一种焦虑的表现。
一种事情好像逐渐、或者突然不受自己的控制时,一种真实的丑陋的自我突然被一个瞧不起的人点破时的防卫和反击。
弱化‘怜悯’,强化‘笑’这个动作,就是大姐自我保护的措施之一。
她不愿意承认自己长久以来依靠着他人的不幸和愚蠢来取悦内心,不愿让别人知道她独特的精神食粮。
“大姐答应成为累的家人,难道不是为了能够无忧无虑的生活?”
白乃呼青红色的眼睛看着她,那转瞬即逝的丑态已然印在了双目之中,“再者说,我们之间总比一般的鬼要亲近,也比其他任何鬼都能深入地了解各自的情感和需求。以后还会在一起生活很长时间呢,大姐。有什么话想说,比起藏着掖着,还是直接说出来更好。”
短发的少女有些震惊于白乃呼的‘天真’,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小孩子模样的‘二姐’可以简单到如此地步。
“你……!”瞠目结舌,除此之外大姐一时之间竟想不到其他能够表达自己心情的做东,“别说蠢话了,不仅是累,连你也想玩这种毫无意义的人偶游戏吗!”
随着语气和情绪的起伏变得激烈,大姐不再是一开始的正坐姿态。她无意识中微微弓起了脊背,像只受惊的动物,摆出自己最狰狞的面孔来威吓侵入者。
“人偶……游戏?这不是游戏啊,起码对我来说不是。”白乃呼忽然想起了城镇的祭典上有时会出现的贩卖人偶的摊子,它们大多做工普通,但也很是可爱,“累——唔,你们应该不喜欢关于累的话题。那就这样想,大哥和母亲之间的亲情总是真实的吧。如果大姐要说这也只是游戏的话……那、就让这一切变成游戏,不也挺好的。一场会有人包容错误与缺点,会有人安慰悲伤与失落,会收获许多珍贵回忆的游戏。”
“因为是家人、是同伴,所以我觉得我可以直接地告诉大姐我的想法。作为回报,我愿意包容大姐的缺点,也愿意倾听大姐的心声——只要你愿意告诉我。”
小女孩向少女伸出双手,那双手穿过摇曳的烛火向她摊开。洁白得没有任何脏污的掌心又是那么稚嫩,却叫短发少女觉得刺眼极了。
“……”
大姐瞪大眼睛看着她,又极为扭曲地活动了自己手指的关节。
“你……真是疯了!”
丢完这句评价,大姐仿佛再也无法和她同处一室,全然忘记这是她自己的房间,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
只留下小女孩一个人面对安静燃烧着的蜡烛,沉默地、孤单地。
“果然还是变成这样了……”
被留下的小女孩对着烛火自言自语,伸出的双手有些落寞地收回。
“家人之中也会有亲疏远近,也会有淡漠与热情的区别。只靠血和实力吸引来的鬼,还不足以成为真正的……同伴,我明白了。”
但即使是这样,也能成为不错的聊天对象。
所谓的‘热闹’,引发了这一词汇的人物并不需要每一个都和她有极深的关联。只要累还在,那田山的‘热闹’就不会消失,她的归属之地也将长存。
***
大姐在那之后大概是回去了母亲的房间,白乃呼也并没有兴趣总是占据别人的地方。她返回自己的房间,将已经填补好的地板又细致地修改了一遍。
那些若隐若现的白色丝线已经再也看不见……因为,她的丝线可以变得透明。
地板上的颜色看起来更加正常了,这下任由谁来都只能觉得这是稍稍有些老旧的地板,不会再有违和感。
这些细致的事情极其消磨时间,但作为吃喝不愁的鬼,最不差的就是大把的时间。
一个白天转眼之间又结束。
太阳一落山,白乃呼就从窗户蹦下去,想继续蹲守野狗。然而昨日丢弃了残渣的地方已经不剩什么,连骨头也大都被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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