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林既明意料之外的是，林远征并没有离开家多久。或者说，他是有空就回家。
上周林远征不得不去一趟北京，早上去竟然当天晚上就赶凌晨的飞机回来了，弄得林既明特别无奈。
林既明不知道林远征抽了什么方向的风，难道是想看着他？但他每天上下学又和张前一起在秘密基地学习，林远征也都没说什么。
只是，林远征经常早出晚归颠簸的疲惫，都清清楚楚体现在脸上，林既明看着，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鼻尖能闻到一股清郁的香气，林既明这会儿正在秘密基地，他手里握着一根笔，磕上了一道挺难的数学题。
林既明被这香味儿熏陶得饥肠辘辘，他眯着眼睛看着手底下的题，抬手画了三条辅助线，然后把笔一扔，走到张前身后。
“又做什么了？”林既明抻着脖子看，“玉米汤啊。”
“排骨汤。加了点玉米粒进去。”张前说，“夏天了，喝点甜的。”
尽管屋子里开着空调，张前的前额上还是有一片密密麻麻的小汗珠。
林既明伸手抹了一把他额头上的汗：“叫外卖呗，复习这段时间这么累，你就别做了。”
“外卖不卫生也没营养。”张前把锅盖上，还要再煮一会儿，“你每天用功那架势我看着就累，得补一补，外卖我不放心。”
林既明想说你也没比我不用功到哪儿去。
林既明考完了一模以后就跟打了肾上腺素一样，堪称废寝忘食也差不多了，倒是丝毫没有被出柜这事儿影响到。反而好像还拧着劲儿一样，完全是双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终极升华版。哦，除去张前这个磨人的妖精以外。
不过按照林少侠的道行，他不怕妖精。毕竟这妖精是他的动力，他这么努力，也都是为了妖精。
张前被林既明拉着回到座位上，斗战圣佛远远就看到了，一高蹦过来，蹿上了张前的膝盖。张前顺手就揪着它的耳朵捏着，又挠了挠猫头，斗战胜佛很舒服地喵了一声。
他侧过眼看着桌上摊开的数学题，目光落在林既明刚刚画完的三条辅助线上。
不得不说林既明这三条线嚣张得跋扈。三个问号，三条线，这道难题就有了答案。
张前心头一喜，这题自己昨天做过，虽然做出来了，但方法并没有林既明的简单顺畅。
张前转头看着林既明的脸，张嘴就想说：“你怎么这么优秀这么棒。”但他顿了顿，没说话，只是轻轻在林既明脸颊上亲了一下。
这段时间他都跟王医生保持着短信联系。
王医生对林既明还有印象。几年前沈泽找上她的时候，她甚至都没见过林既明，全程都是和林既明通过电话交流的。而让她印象深刻的并不是林既明对心理治疗的抵触，而是在她跟林既明的谈话中很清楚地发现，这是一个无比坚强又倔强的大男孩。而林既明强硬的固执更是让她耿耿于怀。
所以，当张前找上王医生的时候，她立马就同意了帮忙。张前不愿意让沈泽垫咨询费，王医生也好说话，说张前的年纪小，可以等大学毕业工作了再还上。张前心里感激，还给王医生写了个欠条。
前几天王医生才跟张前聊过：“不要把你的思想强加给他。他把自己困在黑暗里，只要他不走出来，他就不会接受自己可以发光发亮。你懂吗？仰望光明就是他唯一的动力了。你需要鼓励他，林既明的性子强硬，得让他自己主动愿意接受才行。”
张前明白。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望着眼前人的脸。半晌弯着眼睛一笑，伸手弹了一下林既明的鼻尖。
“科技大的话，你喜欢什么专业？化学？”张前突然说。
林既明看着他：“我都可以。”
“模拟二以后就是自招了吧。”林既明想了想，“最近就得开始准备了。我之前......”
“你是喜欢化学吗？还是想报别的？”张前打断道。
“嗯？”林既明笑了，“不是说了么，我都行啊。”
张前没再说话。
果然。
考大学选专业，这么大的事儿，林既明没有一点儿主见。
尽管从行为和形式上看，林既明的确变得更认真更好了。但实际上呢？他和张前出现之前那个无所谓的林既明没有什么本质差别，照样对自己的未来提不起劲儿来。所谓的变化，不过是因为有了张前而已。
林既明一路上都在追着张前走。但张前不乐意。他的人生不是林既明的参照，他不想林既明成为他的附庸和追随者。他的林既明那么那么好，他们应该是肩并肩一起所向披靡才对。
张前心里难受，又怎么也舍不得。他把脸埋进了林既明的胸口。
“怎么了？”林既明愣了愣，揽了一下张前的肩，“怎么了？”
两人的距离靠近，斗战胜佛被挤下了地，略有不满地耷拉着小尾巴一脸高傲，又蹦上了床用爪子发狠挠了挠林既明的床单。
林既明：“......”
“要不我们不去科大了。”张前闷着声音说。
“......嗯？”林既明又一愣，下一秒却道，“那你想去哪儿，我都跟你去。”
他这话听着语气云淡风轻，但力度却是真的有千斤重。大有一种风里雨里随君私奔无所畏惧的架势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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