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既明转过身，看着林远征朝自己走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
林远征看没看见他不知道，但他现在不太紧张了倒是真的，因为张前已经很听话地被他打发走了。
林远征在林既明眼前站定，皱着眉头看了他半天，才说了一句：“你刚才干什么呢？”
林既明：“......”
林远征破天荒地来给林既明开一次家长会，本来是抱着不管林既明考了几分都很平和的心态，但令他意外的是，林既明这次的模拟成绩简直让人震惊。震惊倒不是因为林既明能考年级三十，而是因为，他竟然会考年级三十。
对于自己儿子的学习水平和智商，林远征从来没怀疑过。林既明初中的时候有多优秀他一直记在心里。但自从连桦去世，也不知道是林既明心思不在还是专门为了跟他赌气，林既明就再也没有认真学习过，更没有认真考过试。
所以，林远征看见这个成绩是真的惊了一把，因为，太久违了。
林远征问了下老江，老江的回答是：“林既明大概觉醒了。”
以及，一个他最近走的很近的朋友，应该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不言而喻，老江嘴里的朋友，就是张前。
林远征怀着复杂又有些难以压制的欣喜来找林既明，远远就看见......
他心里觉得奇怪。按道理说林既明这个年纪的少年，哥们儿之间勾肩搭背的很正常，可总是有些距离感。但是刚才看两个人的位置明显很亲密，亲密到从林远征的角度，他只看见了林既明的一个后脑勺。他并没看清什么旁的，但林既明那姿势，就好像吻上了对方一般。
“没干什么。”林既明说。
林远征的眉心又皱了一下：“你跟那个男生很熟？”
他其实也很意外。林既明本来就不是一个容易深交的性子。这么多年了，林远征就大概知道一个郭晗羽，这突然冒出来的又是谁？
林远征挑了挑眉，下一秒有了答案：“是叫张前吧？”
林既明不意外，肯定是老江说的：“嗯。”
“你这次考的不错。”林远征说，“听说张前对你帮助很大？”
林远征：“等哪天把人叫家里来吃个饭吧。顺便我给他买点礼物什么的，也算谢谢人家。”
林既明心里有些不舒服，他特别讨厌林远征把他的那套世俗落在自己跟张前的关系上。
于是林既明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不需要。”
“你......”林远征心思沉了沉，脸色放了下来，“你就一定要跟我唱反调？”
雨基本已经要停了，林远征收了手里的伞，拿出车钥匙把车开锁。
“不是唱反调。是真的不需要。”林既明看不惯他，“你能不能不要总这么自以为是？你觉得你做的都是对的？”
林远征深吸一口气，手从车把手上收了回来。他看了林既明半晌，才沉声说：“不是。”
林既明没说话。
“上车吧。”林远征顿了顿，“他怎么看见我来了就走了？”
林既明心头一跳。
“这大雨天的，本来可以送他一程。”林远征又说。
“他......”林既明张嘴想说“他有事”，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他心里像堵了一个什么东西，上不去下不来。
“你们刚才......”林远征犹豫了一下，又想问，但却没再说。林既明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让他有些不舒服。
“我们......”林既明顿了顿。
——我们刚才没什么。
听林远征这个问法，应该是没看见。或者看见了但没看清不敢确定。林既明这会儿随便编个借口就可以塞过去了。他张张嘴想说话，却觉得嗓子里卡着千斤铁，发声困难。
如果是张前，他会怎么做？
自己刚刚把张前推走了，如果是张前呢？
林既明闭了闭眼。不可能的，张前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他也真的没有让这种事发生。
林既明烦躁地收了雨伞，侧过脸的时候，余光竟然看见身侧的一棵大树后露着一片衣角！
林既明一颗心好像突然被一拳头打碎了。
张前肯定是听他的话走了。然后。林既明在脑子里想了下，草场东边这块地后围是一圈不太高的围栏。
他想象着张前在细碎的雨中翻过围栏悄悄躲在一棵大树后面，他的发梢会被沾湿，贴在额头上。他的衣服也会被打湿，湿漉漉地糊在身上。
如果是张前，张前肯定不会让自己这样。
张前从喜欢上他的那天开始，就没让他受过任何委屈，甚至连受委屈的机会都没曾给过他。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好？怎么可以对他这么好？可他自己却是这样的。
“林既明？”林远征看林既明的表情，心里的感觉越来越不对。一种不好的念头爬了上来。但，只要林既明给个说法……
“我亲他了。”林既明说，声音特别沉稳。
“......”林远征还是不死心，他强压着声音，“为什么？”
林既明看着那棵树，感觉树后的人好像动了动。
“我喜欢他。”林既明转过头，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林远征，“谈恋爱的那种喜欢。”
“你！”林远征脑子里轰隆一声响，他猛地扬起手，看着架势是想打林既明一巴掌，但却在半空中堪堪停住了。
雨一直不大，却从不间断，淅淅沥沥地吵着，打湿了父子俩的肩头。空气一时间安静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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