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闪过了当初张前在星宫用酒瓶子砸汪立诚的画面，徐漠阳心思一顿。当时他还觉得张前到底是年纪小有些冲动，现在想想，其实该说这是个心思细软又护短且被拔苗助长的少年。
“你们干什么呢？”汪云愣了愣。
徐漠阳回头看了一眼，顿时也觉得这画面有些滑稽，张前跟个小大人一样捏着他的肩头，好像在安慰他一般。
徐漠阳忍不住笑出了声：“秘密。”
汪云只得看向自己的儿子。
奈何张前只是一笑，说：“秘密。”
汪云：“......”
无奈的同时，一种难以言说的幸福感袭上她的心头。这种轻松愉快的“家”的感觉，她是有多少年没有体会到了？
这两个人带给她的，是她坚强的外表下一直渴求的。一瞬间，就像被砸开了一般，所有的外壳土崩瓦解，心里暖得一塌糊涂。
张前还是被徐漠阳开车送去了车站，在汪云的坚持下，张前头一回体验了所谓的“被妈妈送到车门口”是什么感觉。别说，倒是还挺新奇的，体验感不错。
上车后张前掏出手机看了看，果然有林既明的消息。
Lin.JM：注意安全，到了么一声。
张前的眉梢挑了挑。
开心果：么一声？
难道不该是说一声，或者吱一声什么的吗？这么一声，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回林既明的消息回的很快，估计是吃完饭在休息。
Lin.JM：就么，么么哒的么。
开心果：行，么一声就么一声。
开心果：变相索吻啊？
Lin.JM：对啊，十几小时不见，我就春心荡漾，控制不住寄几了。【嘴唇】
张前：“......”
他笑着小声嘟囔了一句：“神经病。”
他这语气里除了笑意，还软得令人发指，实在是宠溺气息满满，以至于对面坐的小姑娘听见以后不由自主看着他偷笑。
张前：“......”
张前在车上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正好差不多到站。他背着书包下车，没跟大部队一起走，倒是挑了以前他比较爱走的小路。
虽然羊肠小道杂草横生没那么好走，但近，而且安静。张前喜欢。尤其是现在，他格外想走这条路。
五台沟比城里冷了些，小寒风也更凌厉了点儿。但张前并不在意，他甚至弯下腰来，伸手弹了下脚边冻上冰的小洼潭。
抬眼望了望，不远处有座小矮山。还记得夏天那阵儿刚知道汪云要接他去城里的时候，他跑山上跟大太阳对着干，然后被一只看不过去了的未成年羊崽赏赐了几颗微型炮弹。
这些事儿就跟走马灯一样，和飞快的日子一起一闪而过。张前蓦得就觉得有些恍惚。
进了城，出了村。那些他失去的和得到的。想着想着，他不由觉得其中最耀眼的，就是林既明了。那个占了他整个心头的人。
张前起身拍了拍手，掏出手机。
因为手指有些冻僵了，他好一会儿才把消息发出去。
开心果：么。
开心果：我到了啊，你呢，午睡醒了没？
林既明并没立刻回复，张前把手机揣进兜里，沿着小路回家。
走在家门口土坡的时候，张前本想在老徐的摊子上买个他日思夜想的煎饼果子吃，但让他意外的是，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风雨无阻的老徐，今儿个竟然没出摊子。
想着可能是过年了老徐终于开窍给自己放了个假，张前也就笑了笑没寻思，倒是没吃上煎饼果子有些可惜。不过也无所谓，大不了过两天去他徐叔家讨去。
大铁门的锁换了，能看出锁心是新的，但门倒还是那个德行，支横八歪得杵着，好像指不着哪天就能钻地里开拓疆土一样。
门没锁。
之前跟大姑说了要回来，大姑这会儿肯定在家。
张前推门进去，他没喊。里屋门缝里冒出了乳白色的细烟儿，估计大姑做饭呢。
这烟在冷空气中扭出了十八个弯，好不婀娜，鼻尖能闻到烧火味儿和丝丝的饭香。张前心里突然就觉得很踏实。
然而张前还没踏实两秒就被惊得差点儿原地来个立定跳远。
原本在狗窝里趴得好好的灯泡听见了动静，立马就冲了出来，瞪着大眼睛张嘴一通狂吠，激动得舌头都歪了。要不是有链子拴着，张前能肯定它这会儿保证会把自己扑地上给啃了。
“灯泡，想我了吧。”张前揉了揉被惊吓的耳朵，然后上去搓了下灯泡的脑袋。
灯泡一个大土狗拼命往张前身上蹿，撞得他胯都有点儿疼了。
“哎哎，别激动别激动......”张前叹了口气，手上继续搓着灯泡的狗头。
他盯着灯泡看了会儿，叹道：“加瓦数了么，怎么感觉你这俩眼珠子更有神了。”
“小前？”
大姑该是听到了动静，小跑着出来了。
张前一见大姑就笑了，立马抽了一下灯泡的头，挣脱束缚迎了上去。
“快让大姑看看，回来这么早呢！行，没瘦！”大姑想握张前的手，张前躲开了。
“我手不干净，刚抽完灯泡。”张前笑笑。
灯泡依旧在耳边咆哮，大概为了以表示不满。
“就淘吧你。”大姑带着他进门。
大姑还是瘦了些。张前盯着她鬓间露出的白色发根，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哥不在？”张前洗手的时候随口问了句。
他侧过眼，明显看到大姑皱了下眉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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