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的时间总是忙碌的。张前这会儿正弯着腰往马桶里倒一盆脏水。刚刚擦了厨房，平时看着大晃儿还可以，但实际彻底清扫起来也是脏得厉害。
但比起他刚进这个家门的时候，实在是好太多了。他还能记得当时汪云把日子过得有多么的糊弄事儿。起码现在碗碟都是干净的，家里也多了不少烟火的生气儿。
现在，真的好太多了。
玄关的门响了一声，汪云拎着两兜子菜进了屋。
“厨房收拾完了？”她笑着朝张前说。
“嗯，基本上，等我再把地面拖一下就好。”张前走到汪云身边，接下她手里的东西。
“辛苦了。”汪云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犹豫了片刻，她好像是想在张前的头上轻轻拍一下。但是她的掌心刚刚碰到张前的发梢就跟被烫到了一样立马要收回去。
张前倒是反应迅速，把手里的一兜子菜往桌上一撇，温热的手掌立马就按住了汪云的手背，直接扣到了自己的头上。
汪云瞪大了一双眼睛，一时间没能说出话来。
张前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也不怎么累。”
他说着，竟然还象征性得用脑袋蹭了两下汪云的掌心。
汪云：“......哎。”
她的手指僵了片刻，然后搓了搓张前的头。
“妈。”张前佯装嗔怪地看了汪云一眼，“我的发型。”他说完还理了两下头发。
汪云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张前是个温柔的孩子。无比温柔。她早就知道了这一点，但总是不经意不由得，被他的温暖一次次毫无防备地滚烫到。
从汪云的角度能看见张前的领口拴着一根黑色的皮绳。虽然没见过，但汪云大概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东西，这根黑绳，从张前生日那天晚上回来就在他脖子上戴着了。肯定是和那个男孩子有关。
汪云的双睫微微垂下，没有说什么。
母子两人弄完了午饭，围在桌子旁边吃边挑拣着聊了几句。
汪云夹了一筷子芸豆，放进了张前碗里，她的双唇轻轻抿着，在张前眼里，能看出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汪云：“小前，今天二十八了，那个......”
“妈，你过年是不是应该跟徐叔叔回老家一趟啊？”张前突然说。
汪云心头突然一咯噔。张前这孩子，心思未免太细致了些。
“应该回。”张前把碗里的芸豆扒拉到嘴里，又加了口米饭一起嚼着。咽下肚子才继续说，“我记得听徐叔叔说过，他的老家在外省。挺远的，你俩商量好什么时候走没？拜访长辈，还是初一比较好。”
“那你......”汪云犹豫着，“你要不要......”
“我就不去了。”张前说，笑弯了眼睛，“这第一年，我去不太好。”
汪云的筷子顿了顿，轻轻点了点头。
“我初一去大姑那儿，你不用担心我。”张前说。
他看着汪云的神情，掂摸着说道：“你要是想来，等从徐叔叔那边回来了，你就过来待几天呗，然后我们一起回家。”
“好。”汪云轻声应着。她的小前，从来都没有让她为难过。
张前挑了块相对饱满的鸡翅尖放到了汪云碗里，他观察过，汪云喜欢吃这个。
汪云一边吃着鸡翅尖一边在心里想，这女人的情绪就是容易起伏。想着，她就轻轻吸了一下发酸的鼻子。
张前帮着汪云收拾完了就奔着秘密基地去了，去之前还熬了锅黑芝麻糊装进保温杯里带给林既明。
林既明最近很用功。对于学习简直可以说是有了一种痴迷的态度。他还从来没见过如此这般认真努力的林既明。
这实在是，太过耀眼了些。
赶上过年，张前寻思着，也把秘密基地彻底清扫一下。张前行动派，想着想着就做了。他拾掇了不少清扫工具，又从家带了清洁剂什么玩意儿的。
该说不说，斗战胜佛平时看着挺佛，其实也是个祖宗。屋里一些零零碎碎的角落，总能看见它的几根白毛。
张前戴着手套，伸出一只食指隔空点了点它：“早晚秃了。”
张前眯缝起眼睛：“哎，我怎么没发现黄毛呢，难道是因为太少太珍贵，你那一撮舍不得掉吗？”
斗战胜佛没稀得搭理他，它前几天刚做了绝育，丢了一双蛋，心情很不好，就见它甩了下尾巴，然后蹦到了床上，用屁股对着张前。
张前乐了：“真是个祖宗。”
门口有动静。
张前看了过去：“又一个祖宗来了。”
“什么祖宗？”林既明听见了他说话，脱鞋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
林既明往屋里走着，当他看见张前戴着手套，一只手里还拎着一条抹布的时候没由得愣了愣。
“宝贝祖宗。”张前走到他面前，朝林既明侧了侧脸。
林既明自然福至心灵，下一秒嘴唇就在张前的侧脸上碰了一下。
张前这才满意，笑了笑。
“大扫除啊？”林既明问。
“是啊，过年了，秘密基地也需要新气象。”张前说。
林既明的表情，张前有点说不清。
张前心思转了转：“桌上有芝麻糊，我今天放了腰果还有葡萄干。”
“这可真好。”林既明两步走到桌子前，拿起杯子抬头就给喝了。
“你慢点喝，小心烫。”
“温度正合适，甜。”林既明舔了舔嘴角，一副享受的表情。
张前拿他没办法，只得摇摇头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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