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张前说完以后，汪云的身上一直在发生着一些变化。起码张前再也没见过她抽烟，也没见过她晚上喝的醉醺醺的回来。
虽然只有短短几天，但张前能确定，汪云真的是想好好的。今天，汪云甚至还亲自下厨给他做好吃的，鼓励他参加竞赛。
挺温馨的。
张前并不是缺爱的类型，尽管从小到大他一直没有父母护着，但他有大姑，有灯泡，也......算上李健吧。还有老徐的煎饼，五台沟的小矮山，房顶上拳头那么大的星星......这些，都是张前实实在在拥有的，虽然和大部分的孩子不一样，但也是温馨的，他其实很知足。
可汪云这回......张前不得不承认，他心里有一种特别的滋味在慢慢发酵，有点酸，有点胀，仔细品品，还有些甜头。大有那么一点儿苦尽甘来的感觉在。
妈妈，就是妈妈。
有的感觉，无法替代。
说起无法替代。还有一个人，在他心里同样的无法替代。
这几天，从跟大姑坦白开始，张前就已经想的清清楚楚了。
他喜欢林既明。
非常喜欢。
特别喜欢。
张前从未自诩是个情深义重的人，也从没觉得自己能为心头那块肉付出多少实质性的东西，但他还是能不浮不擂地称得上一声“真心实意”。
他琢磨着，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
汪云这两天状态还不错，而且林既明那边，张前屡次试探，虽然林既明没有什么明显的表现，却从未有过反感。张前想放长线钓大鱼，却并不希望把美好构架在扭七八歪的地基上。
“出来吃饭了。”汪云喊了一声。
“来了。”张前从床上起来，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
汪云这一桌子菜着实是下了功夫，样式挺多，但味道......还真是不怎么样。不过，张前还是给吃的干干净净的，并且还夸了汪云几句。
汪云在饭桌上嘱咐着张前，都是说要他自己注意安全，考试的时候不要紧张什么的。
对此，张前只能无奈道：“知道了妈，你还不放心我么。”
汪云没说话，盯着张前吃光的空盘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前在心里叹气。
汪云很多时候，面对他会显得非常笨拙。明明自己已经是个十几岁的大男孩了，汪云却好像还是个刚刚当母亲的女人一样。
“我之前就是太放心你了。”汪云小声说，“所以现在才这么不放心。”
她起身，拿起张前的碗碟要去洗。
张前条件反射想伸手拦一下，但手伸了一半突然停下了。
汪云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张前笑着说：“那妈你洗吧，啊，我想吃水果，再给我切个果盘吧。”
“好！妈这就去！”汪云立马转身去厨房了，脸上的高兴都是肉眼可见。
张前想明白了。有的时候，汪云欠缺的就是一个机会。当她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怎么沟通的时候，张前愿意给她一条路，告诉她怎么做。既然是自己生命里唯一的妈妈，他又为什么不能用最温柔的方式待她？
最温柔是一，其二，便是世上最难得的——坦诚。
汪云端着一盘水果出来了，张前坐在沙发上，汪云把果盘放上到茶几：“多吃点，补补维生素，秋天了多吃水果好。”
“嗯，谢谢妈。”张前扯了汪云一下，“妈你坐。”
张前拿起一块苹果吃着：“我舅舅现在情况怎么样？”
“挺好的，出院在家躺了两天，现在看着没什么问题。”汪云顿了顿，说，“他跟我谈了，虽然我认为他不能立刻变好，但应该会收敛一些。”
“嗯，你别受委屈就行。”张前说。
“......不会的。”汪云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在她被人指指点点的时候，有张前跳出来替她出头，护着她。可张前长了这么大，他被人当面背后当做谈余讽料的时候，自己又在哪？
说起委屈。倒是张前，真的受了委屈。
“妈，我想跟你说个事儿。”张前突然认真道，“我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
“嗯？”汪云看着张前，“怎么了小前？有什么事儿跟妈妈说。”
“嗯。是个大事儿。”张前盯着汪云的眼睛，“所以我觉得，您需要知道。前几天事儿太多了，不然我肯定第一时间让你知道。”
“你说。”
“妈。”张前叫了汪云一声。好半天没说出下文。
跟大姑是打电话，跟汪云是面对面，间接和直接，这冲击感是完全不一样的。
张前这会儿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砰砰响。但他并没有想要打退堂鼓，他的脑子里甚至还晃着林既明的一双睡凤眼。
张前不得不感慨人在一些极限情况下，大脑真的是高速运转，就这么几秒钟的功夫，他就在肚子里打了无数个开口的腹稿。然而有什么用？再怎么绕来绕去，也不过都是瞎扯淡。
于是，张前决定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张前听见自己张了嘴，一句话干净利索表达所有：“妈，我喜欢上了一个男生。”
张前说话的时候全程盯着汪云的眼睛，不闪不避，目光灼灼，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你......”汪云好长时间没反应过来，然后她唰得一下站了起来。
“小前，你说什么？”汪云简直不可置信，几乎是喊了出来。
“我说，妈，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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