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非常的安静，林既明一口一口咬汉堡的声音都听得很清楚。斗战胜佛已经窝在张前的身后睡着了。
林既明这个汉堡吃得飞快，就跟饿了八十年一样，堪称狼吞虎咽的标范，估计不到一分钟就解决了。
直到林既明吃完，张前才又开口说话：“里面剩的那个派给我吧。”
“......啊？”林既明瞪着他，一眨不眨。
“派。”张前指了指塑料袋，“菠萝派。”
“嗯。”林既明把派掏出来递给张前，张前接过来，撕开吃了。
“......”
也真是神奇了，在张前把那种话问出来以后，他俩竟然还吃光了剩下的肯德基。
林既明在床边坐下，轻轻呼出一口气：“我觉得，很正常。”
很正常，同性恋。
林既明心里真的在骂娘。他看张前，发现这人拿着派，吃得似乎还挺有滋味的。和自己的饕餮上身不同，张前细嚼慢咽，吃得无比从容。
咽下嘴里最后的一口甜，张前叹了口气：“很正常啊......”
他飞快地扫了眼林既明，然后垂下眼帘，双唇抿成了一条缝。
“正常。”他突然轻轻笑了一声，“也是。”
“林既明。”张前叫他。
林既明跟屁股下面长了弹簧一样，一下就从床上弹了起来。张前伸手摸了一下林既明刚刚坐的位置：“也没着火啊，你那么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我喝水。”林既明端起水杯就灌了个干净。
张前盯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确定林既明把水都咽下去了才开口：“我之前亲你那次，我......”
“我操！......”林既明手一滑，杯子差点没在大地上来个粉身碎骨，就看林既明双手飞一般捧了过去，好歹给接住了。
张前亲他这事儿，他俩谁都没提，而且两人从今晚一见面就一堆奇葩事儿，都忘了尴尬了。明明气氛还不算太奇怪，但张前这会儿却偏要挑出来找不自在，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不对了。
张前皱了下眉头：“你能不能别总一惊一乍的，我现在被你弄的脑子都不太好使了......”
林既明盯着杯底残留的小水珠，心里把张前翻来覆去骂了个八千遍。
说他总一惊一乍？到底是谁连环放原子弹，他都被炸成烟花筒了，怎么能不惊？没原地爆破已经很控制了。
林既明心里突然就犯了拧，谁怕谁？谁还不是个少侠怎么了。林既明“咣”的一下把杯子磕在桌子上，不，是砸在桌子上。他两步跨到张前眼前，目不转睛盯着他。
林既明：“你是想说你亲我那一下是因为你喜欢我你是同性恋，还是想说你亲我那一下没什么含义，让我别把你误会成同性恋？”
林既明说得飞快，张前看着映在他饱满额头上的亮光，脑子有点儿迟钝，好像是晕光了。
张前：“不是......”
“不是哪个？”林既明豁出去了，大不了破罐子破摔。
“不是没有含义。”张前说的有点儿慢，“人这种动物，是不会做没有含义的事儿的。越是下意识，就越是有含义。”
林既明没说话。他给了张前两个选项。张前否定了后一个，那么......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张前，什么意思啊？”林既明几乎卯足了勇气，低声问。
张前顿了顿，说：“林既明，我呢，在很多事情上，是个认真，又较真儿的人。所以有的东西，一旦我认了，那就是认了。”
张前：“我现在能告诉你的是，我靠近你，是因为我想。我亲你，我明知道不应该，却没控制住，是因为我非常想，我那天不是耍流氓，也不是因为你要替我出头感动的。”
张前又强调了一遍：“我当时就是非常非常想亲你，想到控制不住。”
他目不转睛盯着林既明：“但是有的词儿，有的话。在我心里非常珍重，也很慎重。我不敢随便开口，我得想得特别清楚才行，我得做好所有的准备才行，你明白吗？你能给我点时间吗？我保证不会很长。我想给你个交代，也给自己个交代。至于到时候你想怎么做，你都随便。”
张前垂下眼帘，小声说：“再躲着我也是可以的。”
喜欢他。
喜欢林既明。
张前这几天脑子里想的最多的就是这两句话。但是，这不是普普通通的喜欢，对方是个跟他一样的男生。张前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是同性恋。更没想过会是林既明。
张前可以很坦然地承认，不管是什么角色，林既明在他心里都很重要。所以，他马虎不得，他冲动不得。他必须完完全全确认自己的心意，完完全全安排好一切。他受不了一丁点的差池——因为那是林既明。
至于林既明。张前不会逼他，也不会问他，毕竟喜欢林既明，只是他自己的事。
张前心里明白，林既明表面上是块硬骨头，内心却太过于敏感。这样敏感的人总会捕捉到细小的微丝，又想的绵长，以至于无法轻易坦白，也不能接受不够重量的坦白。对他来说，没轻没重的坦白就是一种致命的暴力。
因为那是林既明。张前舍不得。
林既明是那么特别，他从头到脚都有坚韧的样子，唯独心尖儿是天生的萤石，色泽温凉，能露出世间最鲜艳淋漓的光，连瑕疵都自然馈成，而难为要纤细质脆，精致到哪怕双手捧上也最怕磕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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