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汪云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双唇直抖。
林既明在外面看得眼睛都红了,这得是什么林子飞出来的禽兽才能放出这等屁来?等他回过神儿,他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进了包厢里,在门边的位置站着。
林既明下意识看了眼张前,张前依旧保持沉默,看着样子也没有发火的架势。他背对着林既明,林既明看不见他的脸色,但林既明看见他走到茶几边,伸手拿起了茶几上的另一瓶青岛纯生。
汪立诚手里的残废酒瓶还在汪云眼前挥舞着:“之前那二十万,是你跟徐漠阳睡完了以后,他亲自塞进你内/裤里的吧?啊?”
“......嗯?”汪立诚突然感觉到挥着的残废酒瓶被一股劲儿挡着了,他斜眼看了过去。
张前一只手掌心扣在了碎碴酒瓶上,林既明能看得出他很用力,尽管包厢里光线不太好,可他白皙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却能看得出来。从张前的掌心,鲜红的血液缓缓流了下来,顺着酒瓶瓶身的弧度拉出了几条弧形血痕。
林既明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他想走过去把张前的手拿下来,但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这回他才看见了张前的脸。张前的脸色黑沉沉一片,乌云密布形容不明,那几乎就是台风登陆。林既明没忍住动了下喉结。
这是他第一次,正八经的,见到张前动手。
对面还是亲舅舅。
空气好像凝固了几秒钟。
汪云丢了半天的魂儿,这才吭哧吭哧出声:“小......”
砰!
汪云嘴里的“前”字淹没在了一声响里,这声音是真不小,林既明听着都头皮发麻,也不知道张前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
张前拎着啤酒的另一只手抬起来,猛地一下朝汪立诚的脑袋砸了过去。这一声伴着酒花四溅。
酒瓶在汪立诚的脑袋上炸开,里面的黄色生啤混着白沫喷了一地,喷上了汪云在茶几上的包。林既明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左脸,还喷在他脸上几滴。
当然,汪立诚的脑袋也开了花,他一头啤酒,头发里还掺着几块碎玻璃碴,俩脚跟扭麻花一样晃悠了半圈儿,然后一摊肉晕头转向摔沙发上去了。
汪立诚的头上一片血肉模糊。
啤酒的小麦香在包厢里蔓开,夹杂着血腥的气息。
汪立诚虽然半死不活在沙发上,但他之前用来比划汪云的那半个啤酒瓶倒是还被张前血淋淋地抓在手里。
张前的手一松,半个啤酒瓶掉在地上,声音清脆。
“怎么......啊!”门外探进来一个服务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看见这场面立刻惊呼一声,扭头就往外跑。
林既明现在是真的没工夫把那小姐姐叫回来。他的眼睛盯着张前带着血的那只手,眼底被那掌心的血色彻底染红了。
血珠从张前的指尖滴下来,吧嗒一声在地上碎开。林既明觉得自己的脑神经也跟着抽了一下,太阳穴特别疼,就跟神经要被硬生生扯出来一样。
他的视线一时间不知道在看什么,好像声音和画面断了片儿,思维都是灰白色的。
张前没看汪云,他拎着砸汪立诚的酒瓶子走到了沙发旁,用另一只血糊糊的手拽起汪立诚的衣领子,沉声说:“你说我爸是个蹲死在号子里的混蛋,这没有错。你说我是个王八蛋,我告诉你,这也没有错。”
汪立诚也不知道是晕着还是半清醒着。
张前:“所以,你陈述事实泼我脏水,我都没什么意见。”
“但是。”张前用冰凉的啤酒瓶拍了拍汪立诚的脸,他又贴近汪立诚一些,看见对方还半睁着一只眼睛,“汪云,那是我妈。她就算再不好那天,也轮不到你说。”
张前的语气不急不缓,但却字字铿锵有力,就像一根根铁钉子,稳稳地,扎扎实实地,锤进汪云的心里:“我妈,我从来都没舍得抱怨一句,你他妈的算个屁!”
汪云一下子就站不住了,她瘫坐在地上,眼泪马上流了出来。
“你没事儿吧?”林既明发觉有人在轻轻拍他的肩,他晃了晃脑袋,强制把自己的思维从混沌中带了出来。
“啊?”他转头,用一双血红的眼睛瞪过去,身侧是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谁?”林既明问。
男人被他这一双眼睛吓了一跳,他皱眉说:“前台的服务生给我打的电话,我在附近办事,正好过来看看。我叫徐漠阳,是汪云的朋友。”
“......”林既明没说话,他下意识看了看张前。
张前站在沙发前,垂着眼帘盯着尸体一样的汪立诚。这一刻他就像一个至高无上的王,无情冷漠地鄙视着低贱的死罪者。
林既明感到一阵发寒。这还是那个温和又柔软的张前吗?
可是尽管他这样,却并不让林既明觉得害怕,反而,林既明很想冲过去,抱住他。紧紧抱住他的后背。
林既明知道,与张前现在冷硬的外表不同,他的内心定是在疼。因为林既明真的是太了解他了,林既明太知道,张前有着怎样温柔的骨血。张前,那是个多么温暖的人。
“发生什么了?”徐漠阳问,飞快地朝汪云走过去。
林既明的眼睛还是死死抓着张前的脊背:“如你所见。”
徐漠阳把身上的西服外套脱下来,他单膝跪在地上,将外套披在了汪云身上:“有没有伤到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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