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前才懒得去惹那个嫌，他想，他也就是觉得那么好的东西扔了可惜，而且，林既明吹着还挺好听的。
“张前，谢谢你。”林既明突然说，声音不算大。他这一句“谢谢”可真能磨蹭，跑完了才说出口。
“林既明。”张前等了两步，跟林既明并肩，“我发现你这人有点别扭。”
林既明瞪着他：“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张前说，“就是表面上看着特别豪迈，实际上好像不是。”
林既明：“......”
俩人走出了学校，一路上也没再说什么话。
“你回家？”林既明说，“你家哪个方向啊？”
张前伸手指了一下。
林既明看了一眼，跟秘密基地是一个方向。但他并不想让张前知道秘密基地的存在，于是他故意说：“啊，那我们反方向，不顺路，拜拜。”
“等会儿。”张前说，然后看也没看林既明，直接进了一家学校对面的二十四小时超市。
“哎......”林既明没辙，只能看着张前的背影。
张前压根就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其实，他也可以不理张前直接走人。但说到底，他还是等了。张前没让林既明久等，大概也就五分钟左右就出来了。
“不是，你多大啊？买个东西还要人陪着等？”林既明有点儿烦，没好气儿道。
林既明：“你买了......”
“这个。”张前说，手里拿着一个小蛋糕。
“......什么？”林既明愣了愣，“你跑饿了啊？”
“不是。”林既明又说，“你让我在这儿等你，然后你进去买个蛋糕，还就一个，没我的份儿啊？怎么不扣死你啊？”
“这个是店里最像蛋糕的了。虽然没有奶油，但起码有层蛋糕胚子。”张前把手里的小蛋糕递给林既明。
张前：“这个点儿了，找不到什么开门的还像样的蛋糕店。将就一下吃吧。算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再怎么说也有两块钱交情不是。”
“这是......给我的生日蛋糕？”林既明这回事彻底愣了，大脑空空如也的那种愣。
张前：“嗯。还没过十二点，正好了。”
张前手里的这个蛋糕要是当做生日蛋糕，那也真的是太不像样子了。一共一个巴掌那么大，说是蛋糕，看起来也就是个脱了皮的虎皮卷，用塑料包着的那种，保质期一周的那种。
林既明没说话，把蛋糕从张前手里拿过来，捏了两下，还挺软。
他扯开塑料，安静地飞快几口吃完，把塑料袋团成一个球，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你才是跑饿了吧？”张前皱了皱眉头，“要不我再去买瓶水？”
林既明摆摆手：“不用。”
他摸了摸鼻子，嘴里全是蛋糕的甜味儿：“谢谢，这回真的谢谢。”
“那这么说上回是假的？”张前说。
林既明：“......”
他啧了一声，皱着眉：“你这人......”
俩人面对面站在大马路上对眼儿，谁都不眨眼睛。路上很静，大道上突然开过一辆汽车，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格外的清晰。
林既明突然就绷不住了，他弯下腰一通乐：“哎，别瞪了眼睛疼。”林既明抹了把脸。
张前也勾着嘴笑了笑：“笑了啊。一晚上都没看到你笑。”
“瞎说。”林既明笑得眼冒泪花，“我在操场上刚看见你的时候就笑了。”
“这儿。”张前指了一下林既明的眼睛，“这儿没笑。”
林既明的笑意停在了脸上：“......”
张前又说：“林既明，我跟你讲个秘密。”
“嗯？”林既明下意识问。
张前：“我的小名，叫前进。”
“啊？”林既明愣了片刻，然后蹲在地上又是一通乐，简直乐的就差坐地上了。
“哎呦张前，你怎么这么可乐啊？”林既明搓了搓脸。
张前又指了指林既明的眼睛：“这才叫笑。”
林既明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张前，没说话。
张前往后走了两步，靠在了树上，双臂抱胸，垂着头看林既明。
林既明在地上蹲着，姿势倒是跟大爷一样，一副洒脱。
“你逗我笑呢？”林既明还是看着张前，没动。
“你不是说我是开心果吗？”张前淡淡道。
“我什么时候......啊......”林既明摸了摸鼻子。
本来是想逗一下张前的，结果反倒被人家给逗了。这真是，白骨精上边儿有孙悟空，孙悟空上边儿有如来佛祖，道行一个比一个深。
“纸条还在我书里夹着呢。”张前抻了抻脖子，后颈有点酸。
“留着卖钱？”林既明无语。
“字儿好看。”张前说。
林既明：“......哦。”
他的字的确好看，这并不是第一次被夸，不管男生女生，老的少的，看见的基本都要夸，他早就懒得沾沾自喜。比如郭晗羽那厮，基本上是看一次吹一次，能吹破大天。
但被张前这么一夸，好像有那么丁点儿不一样，心里有了些不太相同的感觉。大概是......有点开心。
“林既明。”张前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你到底为什么偏要跟小猴还是二松什么的过不去？”
“是大松和二猴。”林既明看张前的眼神有些颇于无奈。
“啊，大松和二猴。”张前说，“为什么？”
他又赶紧加了一句：“不方便说就算了。”
“也没什么。”林既明低下头，看了会儿地面。
空气里一阵的安静。
林既明能有好久都没说话，张前也有点儿后悔，他一向不管闲事，这次怎么就嘴欠问了一句？说到底是私人恩怨，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但今晚这气氛停在这儿，张前又觉得应该问这么一句。
不过算起来他跟林既明的交情......不深不浅的，这句话问的也不知是不是差了分寸。
就在张前都想开口说算了回家吧的时候。地上蹲了半天的林既明突然站了起来。
他对上张前的眼睛：“也没什么。他说我妈死了。”
或许是林既明安静久了突然蹿起来张前被吓了一下，反正他心里就是打了个突，不大也不小。
张前也瞪着林既明的眼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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