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吃了一肚子的油水，等出来的时候林既明觉得自己都要撑到嗓子眼儿了。
“哎，撑死我了，回去了。”林既明朝郭晗羽挥挥手。
“注意安全啊。”郭晗羽说。
林既明空踹了他一脚。郭晗羽象征性的配合着蹦了一高，嘿嘿直乐。
林既明没有打车回去，他选择了公交车。
其实林既明这种人，是不喜欢坐公交的，他总觉得公交这种交通工具走得慢不说，可能是由于车的块头太大，惯性太强，一个刹车控制不好都很可能把人的五脏六腑全给晃出来。
再者，要是碰见人多的时候，绝对能把自个儿给挤成柿饼。比如今天。
但他不想回去那么早。距离有点远，林既明今儿个累脚，不想走路。于是，他就选择了公交这种相对来说最慢的方式。
好不容易坐到了地儿，林既明下车才觉得一身畅快，呼吸顺溜，郭晗羽请的烧烤刚吃到肚子里，他可不舍得吐出来。
因为林远征在家，林既明格外不情愿。他在书包里摸了半天，终于从包底下掏出了钥匙，飞快的把钥匙插进锁芯，也没等，直接打开了门。
林既明有先见之明，他刚一推门就知道，今儿个他跟林远征，必有一仗要吵。毕竟这几年，这种空气，这种氛围，他太熟悉不过了。
他抬眼看了一圈儿，倒是没看到文姨的影子。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每次他跟林远征相处的时候，文姨总是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文姨曾经破解给他听，说什么父子没有隔夜仇，她希望他能跟林远征多一些单独相处的机会，可他跟林远征之间，哪里是隔夜仇那么简单？他们中间横着的，是一道永远也过不去的沟壑，深渊。那是林既明看一眼就会恐惧到浑身发抖的东西。
若不是林远征当初，林既明又怎么会失去妈妈？又怎么会......
林远征坐在餐桌旁，看那样子好像等了林既明很久了。桌子上的菜品异常的丰盛，但可惜已经凉透了。
“我回来了。”林既明说。
“你还知道回来？”林远征哼笑一声，“你知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
“我生日。”林既明飞快地回答。
“......”林远征顿了顿，皱起眉头，“那你去干什么了？知不知道我会在家等你一起吃饭？”
“不知道。”林既明直视林远征。
“你！......”林远征对上林既明直白的目光，刹那间竟哑口无言。
林既明的眼神告诉他，他是真的不知道，不仅仅是为了故意跟他作对。
林既明这会儿心里倒是平静得不能再平静，对于林远征这个爸，他该是早就死心了。至于他记不记得自己的生日，会不会等他吃饭。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这世界上最凉薄的，莫过于一句无所谓。或许林既明，真的是无所谓。
“你去哪儿了？”林远征问。
“和郭晗羽吃饭去了。”林既明答。
林远征还是皱着眉头，刚张开嘴，就被林既明夺了话茬。
“是不是想问我郭晗羽是谁？”林既明笑了，“不记得吧？那是我最好的朋友。”
“......”林远征没出声。
“我语文英语化学老师都叫什么？长什么样，也都不知道吧？”林既明继续说，“老江呢？只通过电话数落我了，长什么样也不知道吧？家长会都是文姨去的。”
林远征：“......”
“回答我，知道还是不知道。”林既明看着林远征。
“小明......”
“知道，还是不知道。”林既明定定地看着林远征，语气倒是不起不浮，但却格外的坚定，徒有一股子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不知道。”林远征叹了口气。
林既明听见，立马就咧开嘴笑了。他心里好像落了一块石头，又好像松了一口气。林远征的答案，就该是这样的。也许林既明打心眼里，不能也不愿接受别的答案。
至于他为什么悬着石头，为什么滞着气，这就有点说不清了。
“今天你生日......”林远征的表情不太好看，脸冷的跟寒铁一样，几乎要结出一层霜了，“你......”
“你有什么资格给我过生日。”林既明淡淡道，转身就走。
一，二，三，四，五。
林既明数着步子，数到五的时候，他听见身后传来林远征的一声怒吼：“林既明！反了教了你！”
林既明没回头，他都能想象到林远征一脸的怒意，他会粗鲁暴躁地扯开西装的袖口，甚至想伸手抽他一巴掌。
林既明也没说话，就那么走回了卧室。进卧室门的时候，他扯着门把手狠狠一拽，“咣当”一声巨响，关上了门。
响声落下的瞬间，林既明感到手上一沉。他愣了愣，低头看了一眼。门把手被他给拽下来了。
林既明：“操。”
他把门把手扔在床上，没开灯，在黑暗里靠着墙蹲了下来，叹了口气。
这世界上最凉薄的，莫过于一句无所谓。或许林既明，也不是真的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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