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人?”
肩胛被人猛地撞了下,袁今夏踉跄着扑到了门扇边,童宇这厮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谄媚的冲着陆绎笑道。
本就对他憋着一肚子火的袁今夏不屑的哼哼唧唧,“狗腿子!”随即跟在后头挪了几步。
陆绎瞥到方才一幕,指节扣紧缰绳,从马背上翻身跃下,斜斜觑着童宇,面色微沉。
“不知是陆大人,卑职疏忽了,”童宇躬身作揖,十分恭敬的模样,“大人此次可是为了徐府那件案子?您放心,卑职定会重重处罚这些玩忽职守的人,绝不会叫大人费丁点神。”童宇说完狠狠瞪了袁今夏一眼。
早按不住情绪的袁今夏闻言,黑白分明的一双眸子登时燃了簇簇火苗,反唇诘道:“童捕头,您这么说话是不是有失公允,我跟大杨蹲在棋盘街三天,才把徐府那逃跑的小妾和他情郎抓着,按理说,这是有功罢,您不问青红皂白就说我们玩忽职守,还取消了我跟大杨晋升捕头的资格,我觉得不大妥。”
“你觉得?你私自调阅徐大人的黄册,这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在陆绎面前,童宇小心的措辞,生怕给这位锦衣卫佥事留个刻薄下属的印象,他虽是六扇门的人,这些年明里暗里帮着北镇抚司提了不少犯人,可陆绎回回看到他,都似压根不识得他。
今夏颦眉,有些恼道:“要不是你扣着调阅条子不给批,我犯得着这样。”
她本想客气些,走个流程请他批条子也不费事,谁想童宇跟她杠上了,当场用砚台压下,让她回去等,牢狱里还押着犯人,她哪里有这许多时间等。
今夏一腔忿忿陆绎自看在眼里,那时节,他才遇到她,便知她在六扇门过的十分清贫,吃穿皆是省了又省,陆绎难以想象,小小年纪的袁今夏要有着怎样坚强的心,才能在这乱世走了如此长的时间。
童宇其人,溜须拍马极尽奉承,陆绎从不将精力浪费这此等人处,但有些时候北镇抚司不便直接从六扇门要人,童宇便揽了这份活,做事也麻利。只是,他的人,何时轮得到旁人随意斥责。
陆绎拢眉,大红织金飞鱼服在日头下映出霞光一般,腰际鸾带束身,形容俊俏,只隐有怒色,五指齐并握了握刀柄。
“我记得童捕头当年可是替人做了肉屏风,若说玩忽职守,怕是没有比这更严重的。”陆绎淡淡道,童宇原还带笑的脸面刷的惨白,嘴上掀阖,好半晌才颤声回道,“卑职不敢!”
今夏瞧着陆绎专捏人短处揭,竟头一次觉得脾气臭不易相处是个顶好的优点。
童宇自觉胆颤又尴尬,躬身致退,走时还不忘剜了她一眼,只他在陆绎跟前不敢过分,索性继续装装样子,若不是门槛差点将他绊倒,今夏还以为他当真能把一套戏做全。
“心里好受点没?”陆绎伸手捻下她肩头落下的叶屑,指尖有意无意的划着她面孔细腻的肌肤,今夏缩着脖子,一把攥住他不老实的手指。
“大人不出手,我也有法子对付他。”
“什么法子,套上麻袋,找人揍他一顿?还是用你的伶牙俐齿同他理论一番?”陆绎好笑的摇头,“只怕你费尽口舌也未必有我一句话顶用。”
他这话倒不假,但身处袁今夏的位置,似乎也只有这些笨方法,果然还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等她升了捕头,得好好肃清下六扇门的风气,如此想着,今夏又乐呵起来,大人方才一席话,挺有威慑作用,估摸童宇那道公文也拿不出手了。
“大人,您来六扇门所为何事啊?”
替他牵了马,两人并肩沿着中门轴一路向前走,走了半晌,越过角门后,陆绎才缓缓道,“怎么,为夫来看看陆夫人难道也要向圣上请道旨意才行?”
拉着缰绳的手被他握住,温暖的掌心包裹她凉凉的小手,他说的认真,毫无扭捏之色。
“可是,这儿除了大杨和师父,没人晓得我是陆夫人。”今夏努了努嘴,锦衣卫佥事夫人的身份与小捕快相比的确悬殊太多,其实,不说出来她反倒轻松自在许多。
“快了……”陆绎接道,今夏不明白他意思,疑惑的扭头去看他。未料陆绎却反倒瞪了她一眼,“你口中重要的事情比我还重要?”
听此,今夏支吾着,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陆绎,依她的身份,没什么机会接触徐元启,即便找到手铳也没办法归还,但是今夏记得大人说过,要学会好好利用他锦衣卫佥事的官衔,至于怎么利用,她冥思苦想一阵,对上陆绎打量的神色后,凑近他低声笑道:“自然比不及大人重要,就是那妾室之前恨透了徐元启,偷走了他的手铳,现下后悔了,想还回去,可我总不能去翻墙还罢,所以,还得劳烦夫君……”
“这也不是难事,明日下了朝堂时便可顺手还与他。”陆绎挑眉笑道,将她的手握的更紧。
“可是,手铳还没找着,那妾室给丢在了山坳里,”感到身侧人顿了下,竟然撒开她的手自顾自朝前走,今夏心想,遭了,忙扯着缰绳加快步子跟上,“大人,我就是想先去看一眼,熟悉下地形。”
“看一眼?我倒觉着你是打着先斩后奏的主意,”斜睇她一眼,今夏因牵着马匹动作间有些费劲,陆绎起初是有些赌气,气她事事不与他商议,可转念再想,他不也是瞒着今夏调查仇鸾一事,这会儿看她急出一脑门的汗,心里心疼不已,叹息一声后,将马缰绳扯到自己手里,今夏糊涂中被陆绎揽到他另一侧,随之又听他沉声道:“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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