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肯定会纠正，她叫王靖雯。
那个时候和你在沙发上接吻，看到这一幕我却笑场了，记得你还有些不高兴。
为什么会笑呢。”
柏思齐开始沉默，可因孤独而产生的言语，注定没有答复。
他将塑料盒扣上，丢进厨余垃圾。穿过客厅的巨大声浪，他随手关掉电视，又趿拉着步子走到卧房，重新面对一室静默的空气。
躺在床上，柏思齐摩挲着床单绵密的纹路，想要获得些许温度，他搂过另一只绵软枕头，真丝缎面的触感像极了软腻的肌肤，给予他入眠的短暂安全感。
日头渐渐西斜，阳光依旧热烈，书房的洋桔梗泛出轻盈的绿色，花瓣在空气中低低絮语，猝然吻上白皙修长的手指。
何慕在家中缓缓踱步，丈量久违的距离。他小心地走入房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可柏思齐却立即睁开了眼，却愣在原地，连脖颈都不敢挪动分毫。
“吵到你了吗？”何慕的声音温柔。
柏思齐的嘴唇几番颤动，最后只是艰难地做出吞咽的动作，不敢说话。
何慕笑了，“再睡一会好不好。”
柏思齐死睁着眼，看不够似的，说出无声的拒绝。
何慕轻柔地抚摸他的头发，“多休息好不好，你这样会让我担心的。”他慢慢俯**拥抱住柏思齐，“我很想你，哥哥。”
柏思齐的眼前模糊一片，何慕拥抱得太过小心，他甚至感受不到一点重量。
“你也想我了，是不是。”
是。我好想你。
何慕，我好想你。
柏思齐的喉头压抑着一片海，他拼命抑制自己的发声器官，可思念和绝望掀起滔天巨浪，洪流在身体中流窜肆虐，寻找一切发泄的端口。
“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呢，太累了吗。”
我不累，何慕，你转过来，让我看看你。
“那我先不打扰你了。今晚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出去买菜。”
不要，不要，不要！
“你再睡一会吧，我出去啦。”
别走！何慕别走！
柏思齐徒劳地张口，他说不出话，他拼了命地要挽回那个离开的人，可连手指都控制不了。柏思齐像一只被毒哑的僵硬玩偶，用最恶毒的胶水粘在冷硬的床板上，只能看着那人消失在门口，听见大门打开，“哐。”又关上。
何慕！
柏思齐吼出声，他一跃从床上弹起，剧烈动作的带来的晕眩追赶不及奔跑的速度，柏思齐踉跄地撞到卧室门框，又歪斜着奔向玄关扣下大门。
“硌哒。”
楼梯上坐着一个瘦削的男子。
他抬起那张稠丽的脸，“下午好，思齐。”
洛跃洲将腿伸长卡住门边，单手撑地借力，起身的动作利落轻盈，“我等了好久，思齐，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柏思齐还没回过神来，茫然地维持着撑门的姿势，眼里流露的脆弱让洛跃洲觉得眼酸。他勉强地笑了一下，“思齐。”
柏思齐愣愣的，“滚。”，说着就要关上大门。
洛跃洲的肩膀抵着柏思齐的小臂，半个身子都要挤进门框，与柏思齐做着越发亲密的接触，左手甚至直接环腰，在得到比记忆中单薄许多的弧度时，俩人都愣住了。
柏思齐终于回神，他迅速扭转对方搭在后腰的那只胳膊，在洛跃洲偏身后一脚踹向膝盖后窝，对方反应不及，前额磕到门框，半个身子砸在门外的水泥地上，他痛苦地蜷成一团，发出隐忍的哀叫。
柏思齐将他的脚踢出门外，可对方躺倒的面积太大，他始终无法顺利关上，正要挪开对方膝盖，就发现洛跃洲迅速地扭身，将皮鞋插入拐角，这才慢吞吞地支起身子，往柏思齐挪了好长一段距离，直至将整只小腿横进玄关脚垫，又扶着门框起身。
柏思齐冷眼看着，等洛跃洲的关节角度渐大，又做出抬脚的动作。
“何慕。”洛跃洲知道柏思齐的打算，所以先直起上半身再站立，“我们谈谈何慕的事。”
柏思齐的动作被硬生生打断，他看着与自己平齐的洛跃洲，推住他的锁骨中央往外赶，“没有可谈的。你走。”
洛跃洲扒住墙沿的指尖青白，“我们有很多可谈的，你在怕什么。”
“私闯民宅实行骚扰，我再说一遍，滚。”
“这次怎么不说避嫌了。”洛跃洲一手握住柏思齐的腕骨一手撑在门内，痛感渐渐消退，对峙变得势均力敌，“说真的，就你现在这样，硬来我不一定会输。怎么，要打吗。”
俩人闹出的动静有些大，楼道里已经有开门与走动的声音。柏思齐错失了一击制敌的良机，现在无论如何尝试，对方都纹丝不动，若要彻底赶出去，免不了一场恶斗。
“我对你想做什么没兴趣。”柏思齐维持现下的动作，“我可以和你出去谈，你不要进来。这是我和他的家。”
洛跃洲偏过头去，沉默了好一阵，才又恢复那副漫不经心的笑脸，“哦是吗，没兴趣。但其实很明显啊，你一看就知道了，我想为从前干的那些逼事道歉，我想挽回你。不管你原不原谅我，追你这事这又不违背什么道义，更不犯法，不至于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吧。”
柏思齐看着洛跃洲，保养得宜的面孔在岁月的冲击中依旧有一往无匹的精致艳丽，但他突然意识到，那个让自己一整个青春都为之神魂颠倒的面目已然走远了，细节被时光侵蚀，轮廓被更鲜活的现实替换，留下的，唯有麻木。
柏思齐拿上鞋柜的钥匙，“出去吧。”
洛跃洲确认他走到门外后才放手，正要说在附近订好了餐厅，就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我原谅你。挽回的事就免了，我有爱人。”
“原、谅、我？”洛跃洲一字字地重复。
柏思齐将钥匙握在手心，“你之前和赵棣一起道过歉，我接受。真相我没有兴趣，内情我不在乎。”
“不在乎。”洛跃洲嗤笑了一声，“那我这十四年是为了什么。”
柏思齐只无言地做出送客的手势。
“你怎么能不在乎！”洛跃洲双手抓住柏思齐的衣领，“我玩弄你的感情、糟蹋你的人生、害你被大堆杂碎视奸羞辱、害你退学毁掉大好前途、害你永远无法摆脱那些隐藏在暗处、恶心的定时炸弹……你是**吗，你怎么可以不在乎！”
柏思齐被撞得晃了两晃，他眯起眼，对着洛跃洲露出莫名悲悯的神情，“他那么努力地将我洗干净，不是为了让我再沾上你这种东西的。”
洛跃洲睁着猩红的双眼，在穿心的疼痛与愤怒中怒吼，“可他死了啊！何慕他妈的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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