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慕红了眼。
片刻后,他摇摇头,“我已经很幸运了,如果没有街坊,我连高中都读不了,后来考上大学,高中那边又奖励三万块钱,不仅连学费和生活费有了,还能还一点债。现在也很好啊,才两年就都还干净了。”
柏思齐了然,“你这个月奖学金刚到帐?”
“嗯!”何慕重重地点头。
柏思齐犹豫了一会,还是问他,“你父母呢?”
何慕垂眼,用刀从丁骨那剔下一块肉,“没有爸爸,一直是妈妈在养我。妈妈因为太辛苦,在玩具厂上夜班的时候猝死,之后就剩我一个人。都是邻居送饭送钱。”
柏思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何慕仰头,“所以真的特别幸运遇到很好的一群人。还有校长,他说去他那上学,学杂费全免,住宿和吃饭也不花钱,班主任和数学老师也对我很好……都很好。”
何慕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得太多,于是小心地戳戳柏思齐的手,“你不吃了吗?”
柏思齐问道,“你有什么推荐?”
何慕想了一下,“竹荪汤,羊肉串,还有哈根达斯冰淇淋,还有巧克力喷泉,可以用水果蘸着吃……”
“你说得我有点饿。”
何慕闭嘴,但没消停多久,就又迅速地说道,“那不挺好。”
取餐的路上,柏思齐的脑子有些乱。
按理说,一个人的经历,特别是酸苦的部分,是不能拿来与旁人比较的。
因为一旦产生一方比一方更惨的判断,心里就难免对另一方的经历产生轻视的情绪。进而觉得,也不过如此嘛。
可并不是这样的。
饮冰尚且自知冷暖,真正郁结崩溃的体验不啻烹油刀剐。
可某某人生里的大风大浪,抵不过旁观者自己的一圈波澜。
但这种由无知、傲慢、自私生成的怠慢,却是难以根除无法避却的劣根性。
柏思齐从来都清楚。
他只是一击崩溃。
说到底,他前二十年的日子除了爹不疼娘不爱,几乎是顺风顺水。当然,缺失家庭温暖不是小事,可柏思齐刻意将好记性运用其中,至今能历数出软刀子捅来的时间事件,一遍遍复现,一遍遍体验,以为自己能由此产生抗体,但只是被伤害得愈加苦大仇深。
他没那么勇敢,更没那么坚强。
他在学业中所向披靡,便以为世界都是付出必有回报的简单逻辑;他被外界价值肯定,便认为父母和爱人也得如此完满回应。
一双眼只看着求而不得,失望到底便以为一败涂地。
柏思齐将何慕提到的那些都拿了双份,回来的路上,觉得这次总算伤到了底,却是如现在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安心。
某某也好,路人也罢。无形幕墙从不因人而变,那便好好寻找与自己和解的道路。
自怨自艾未必不可,审慎自律未必严苛。
柏思齐知道,不会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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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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