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漫长，柏思齐从六月中旬就不再晨跑，而是于晚八点沿海滨大道慢跑九公里，在U大附近的十字路口返回。
在小区拉伸后回家，从餐桌上拿起蜂蜜水一饮而尽，柏思齐一路脱进浴室，五分钟洗漱完毕，置物架上有备好的内裤与睡衣。
出来时何慕正在阳台撅着屁股将柔顺剂放回角落，卡其色的棉麻布料勾勒出饱满的桃型肉感，中裤提过膝盖，空荡荡的裤管下是雪白小腿，因着跟腱高而显得格外细直。柏思齐全身热意未销，见了这一幕，只无声地从背后抱住何慕，撩起T恤，发烫的掌心在他纤瘦的腰间摩挲，印在侧颈的吻也是热的。
“手、手还没洗。”何慕被摸得连声音都发抖。
【……】
柏思齐醒来时，何慕还在睡着，鼻头红红的，睫毛被泪水黏成一簇簇，贴在薄到透明的下眼睑上，连痣也隐没在湿林中不见踪迹。柏思齐靠近少年的脸，在鼻头轻轻咬了一口。
简单洗漱后，他将笔记本搬到客厅的台式机旁，开始一天的工作。
他没答应沈简的邀请，现在主要的收入来源还是远程工作平台上的接单。有一次拿到的单子难度颇高，等进程到70%时原公司就顺着找到他，问他是否有跳槽的意向。在得知柏思齐现在是自由职业后，更是给出年薪40万的A类程序员待遇和股份红利的承诺。
但柏思齐考虑一周还是拒绝了。这两年互联网公司的发展势头迅猛，柏思齐如果接外包勤一些，再选择几个奖金高的组织编程大赛，这样的年薪并不具有吸引力，且公司在北城，他就更无接受的心情。
现在这样蜗居于城市一隅，每天固定时刻的作息像是在推着小火车匀速行驶，而当情绪脱轨却获得全然接受的宽容时，便获得欢快的加速度往前呜呜疾驰。
水龙头的哗哗声、厨房的烟火气、洗衣机的运转声，衣柜的开合、剃须刀的启动、电视机的播送，衣服的香气、地毯的样式、被子的触感。
连安静都面目可亲。
早饭是速冻饺子，等待何慕洗漱时，柏思齐下了二十五个，何慕十七他八。
“醋没了，等会回去利群吧，家里保鲜盒也不够。”柏思齐端着碗到餐桌，将筷子递给何慕。
何慕洗完脸后清醒许多，但说话还带着刚起床的鼻音“买菜吗？”
“冰箱里还有两块鸡胸，昨天的鱼也没吃完。那就买点豆芽什么的。”
何慕点点头，“洗发水是不是快用完了？”
“等会列个清单。”
“好的呀。”
吃完已近九点，出门前柏思齐吞掉药盒里的一格，看见准备出发的何慕，奇道，“你穿这个？”
“怎么了吗。”
“领口太大，换一件。”
“啊？”何慕嘴微张，随即反应过来，在卧室迅速找到一件黑色POLO衫套上后在镜子前左右确认，又跑到柏思齐面前背对他，用手指着后颈，“这里有吗？”
柏思齐俯身亲了一下，“要有吗？”
何慕跳回身，眼睛亮亮的，他紧紧抱一下柏思齐，“刚刚我特别喜欢你啊，你有感受到吗？”
何慕再勒紧一些，头偏到柏思齐肩上蹭着，“有吗？”
柏思齐摸摸他柔软的发，“不要撒娇了。”
超市就在不远处的路口，俩人在大厦负一层逛了小半个小时，拎着袋子出来时，何慕再次瞟了电梯口那个黄色机器好几眼，柏思齐见他对测量仪怀有执念，便点点他的胳膊，“去吧。”
手里正好有找开的零钱，柏思齐往投币口丢入两个硬币，何慕就感到头顶被测量仪敲了一下，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音乐声响起，后有报数，“身高：一七九点八 公分 体重：五十七 公斤。”
垂头丧气的何慕拿过机械女声的文书版小票，上面还有些其他乱七八糟的说明，最底下的‘偏瘦’两个字和身高体重的字体一般大小。
柏思齐安慰，“四舍五入也是一八零，两毫米也不噗哈——”
“本来就是……”何慕嘟囔着，“那你量嘛。”他接过柏思齐手里的购物袋，将人推上仪器，正要摸口袋，柏思齐就将钱包递给他，自己先取出硬币投入，关掉声音按钮。
何慕取过小票，看见‘身高 183.6’时，莫名生出一股悲凉——他的膝盖已经很久不会在蹬腿屈膝时发出响声，现在一八零上的每一公分，都是竖在他面前的一道天堑，难以跨越。
柏思齐夺走下小票，看见结果的瞬间没忍住，“这机器还不准噗……”柏思齐勉强止住笑意“你得减一公分，今天运动鞋也挺厚的吧，那好心算你减一点五，一七八啊小子。”
何慕脸涨得通红，“也许你长高了，而且这种机器肯定会把鞋减掉的，不然不准干嘛收钱啊。”
买个开心啊，柏思齐虽然这么想，但还是拍拍他的脑袋，“你说得对。”
“是吧。”何慕拍拍袋子，“回家做饭。”
“买点牛奶？”
何慕偏头，“冰柜里好像还有带鱼，今天炸吗？”
“鱼骨可以炖汤。”
“这个不太合适……”
“补钙要晒太阳。”
何慕将脸埋在怀中的购物袋里，“不要说了好不好。”
可柏思齐将手伸进袋子捏他的脸，何慕吓了一跳急忙抬头，却又猝不及防被脸上的可乐冰到——柏思齐捏着易拉罐贴在他的右颊，“消暑。”
他又问道，“可乐和带鱼配不配？”
何慕将饮料握在手里，“炸物，应该是很配的。不然这次做咸一点？”
“磷酸盐是骨质疏松的原因之一。”
“什么盐？”
柏思齐敲了下他的头，“笨。”
购物袋被柏思齐接过，何慕揉着额头做他忠实的小跟班。拉开塑料垂帘见到日光的那一刻，何慕看见柏思齐的背影在逆光中缩了一圈。
原来光也是会将人吞噬掉的。
泪意短暂上涌。何慕不知道该如何定性这种情绪，他觉得感动，可又非常难过，觉得开心，但也格外心疼。
难以辨别的芜杂中，唯有本能鲜明：他真的，好想抱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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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在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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