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偷偷翻看了我的东西?”独孤倩劈头就问。
陆道临摸不着头脑,辩解道:“为夫从来没有私自动过娘子的东西。”
“从来没有?你没偷看我的东西,那你的字迹,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
“什么学来的?为夫写的字,一直就是这般模样。”
陆道临更加糊里糊涂。
“哈哈!好啊!还要狡辩,不承认是吧?”独孤倩气得双眼通红,咬牙切齿道:“不用再等两个月了,此时此刻,我便要与你恩断义绝。”
陆道临万万想不到事情竟然严重到‘恩断义绝’这种地步,却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
“娘子要恩断义绝,我也阻止不了,但总要让我死个明白吧?”
“好,我便让你死个明白!”独孤倩冷笑一声,道:“你知道我喜欢鑫先生的作品,便故意模仿鑫先生的字迹,希望以此讨好我。
好一个心机阴沉城府深邃的卑鄙小人,没想到你为了混一口吃的,居然做出如此下贱的事情。”
成亲的第二天,独孤倩在房间看鑫先生的那幅字,陆道临没敲门便进来,独孤倩急忙把字收好。
独孤倩当时并没有为意,直到方才看见陆道临写的三个字。
陆道临的字迹,与鑫先生一模一样!
独孤倩再度想起当日的情形,认为陆道临当时看到了那幅字,再事后偷偷翻看她的宝贝,偷学字迹以此讨好她。
这便是独孤倩自以为的‘真相’。
然而真正的真相却是——陆道临当日只看见独孤倩手上拿着张纸,根本没看见纸上的内容,更没有事后偷偷翻看独孤倩的东西。
“我独孤倩最痛恨被人欺骗。”独孤倩再也止不住眼泪。
陆道临赶紧解释:“娘子你听我解释,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小妹便洗耳恭听,请公子好好解释一下,阁下的字迹,为何会与鑫先生一模一样。”
独孤倩冷笑着讽刺陆道临。
陆道临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因为我就是鑫先生。”
独孤倩先是愣了愣神,接着仰天怪笑起来,笑道眼泪都出来了,身子都颤抖了,气都喘不过来了。
缓了一口气,独孤倩这才笑意盈盈地说道:“这是小妹平生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娘子信我,我真的就是鑫先生!”
接着,他把事情的原委细细道出。
“这些年道观里香火冷清,没信众上香祈福,我没钱吃饭,只好给别人写家书对联之类的东西,以此糊口。
后来修文访那家书画铺才逸轩的杨老板说我的字不错,便让我给他写字,放在铺子里卖。鑫先生这个名号,便是当时用的笔名。”
嘿呀,故事还编得挺好的嘛!不仅有起因经过结果,就连书画铺的地址铺名、老板的名字都脱口而出……
看来这位江湖骗子的道行还真是高深呢!
独孤倩依旧不相信陆道临,稍微想了想,又问道:“既然阁下便是鑫先生,那还请先生替小妹解惑,这个名号到底有什么深意。”
“深意?呃……”
“看吧,你答不出了吧!”
陆道临摸摸鼻子,苦笑着道:“娘子知道道士给人算命改名,是怎么改的吗?”
“这个小妹还真不知,愿闻其详。”
“算命改名的一般规则,就是命格里缺什么,名字里就用相应的字。”
“那又与鑫先生有什么关系?”
“我穷,缺金,所以就叫鑫先生。”陆道临言简意赅。
“就这样?这么简单?”独孤倩傻了眼。
“对的,就是这么简单。”
独孤倩愣了好一会儿,最终不可置信地摇着头道:“不可能,鑫先生怎么可能如此俗不可耐!”
“吃饭大过天嘛……这哪里俗了呢?”
“总之、总之就是俗了!”
陆道临说得头头是道,还细节充分逻辑严密。
关键是,二人的对话相当流畅,根本没有思考的多余时间!
一个人再是擅长说谎,都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
难道……是真的?
独孤倩心里也是有些动摇了。
独孤倩再考虑了一下,道:“字迹可以模仿,故事可以编造,小篆印鉴却难以伪造,只要你把印鉴拿出来,我便相信你。”
“印鉴?什么印鉴?”
“就是鑫先生落款的印鉴。”
“我落款都是自己手写的,哪有什么印鉴。”
独孤倩笑了,她释然了,哀莫大于心死的那种释然。
如果陆道临只是模仿鑫先生,只要好好认错,等过段日子她气消了,还是可以原谅陆道临的。
但陆道临一错再错,死不悔改,她是绝对不会原谅了。
恩断义绝!
独孤倩低头抹掉了眼泪,再抬起头,脸上已经挂上微笑,就像当日她面对周逸朗时那般的笑容。
礼数周到、客客气气,但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晚小妹问陆公子世上有没有鬼,陆公子避而不答,小妹至今没有确切的结论,但如果世上真有妖魔精怪,那么公子一定就是大话精。”
独孤倩缓缓走向自家的马车,步履平稳轻盈,上了车,淡淡地说了句:“回去吧。”
小雯回头看了一眼愣在远处的陆道临,问道:“姑爷不跟小姐一起回去吗?”
“独孤府现在没有姑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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