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伸手,”
林言卿不情愿的把手伸了过去,
“啪!”
戒尺在素白的手心留下了红印,林言卿疼的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把手背在身后默默的揉着,
“师父,疼......”
“疼就对了,疼到心里就记到心里,”
“继续,”
师父坐在石凳上古井无波,摇着折扇轻描淡写的说道,眼神一直看着那棵老银杏,目光始终没放在林言卿身上,
“唱戏带哭腔?谁教你的,伸手,”
“啪!”
林言卿赶紧用还完好的手背擦了擦快要滴落的泪珠,深吸了两口气,调整了调整心情,再次开腔唱了起来,
“调错了,伸手,”
“啪!”
“还错!伸手,”
......................
“师父,该吃饭了,”
余平安端着餐盘,走到师父身边,
“送到上房,”
师父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余平安见状连忙把餐盘放在石桌上,上前扶住,
见师父进了上房,林言卿赶紧抬手看着自己被打的通红通红的手心,有点欲哭无泪,一种委屈也涌上心头,
“给,这是用井水沾湿的毛巾,敷上感觉会轻一些的,”
“嘶.......”
林言卿接过余平安递过来的湿毛巾捂住手掌心,井水的冷洌与手心镇痛的碰撞让她不禁打了个激灵,
“平安师兄,师父总是这么凶吗……”
林言卿找了个石凳坐下,
“你这已经很好了,我刚入门的时候错一次三下戒尺,经常被打的拿不起筷子,”
余平安说的轻描淡写,仿佛是别人的事儿一般,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现在功夫练熟了,倒是没怎么再挨打过,”
“啊......那我之后拿不起话筒怎么办……”
感受着自己还在阵阵发疼的手,林言卿有些担心,
“师父这么凶,能有朋友吗?”
“嗯……这个我记得我之前在师父的上房里看到过一张照片,好像是师父年轻时候的,旁边还有两个人,可能是师父的朋友吧,”
余平安仔细想了想,
“我想看我想看!”
听到这,林言卿的兴致顿时就高涨了起来,
“有点难,那照片是师傅的宝贝,放在他的卧房里了,不太好带你去看,”
余平安有些为难,
“谁叫你停下来的?”
一听是师父的声音,林言卿吓了一跳,知道自己又犯错了连忙重新站好,低着头等着训话,
“伸手!”
林言卿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把手伸了过去,闭着眼睛不敢看,
“啪!”
戒尺落下,林言卿疼的浑身一颤,这一下比之前的都要重得多,看来师父这次是真生气了,
“祖宗的规矩!记好了!一旦开嗓就必须唱完,不管有没有人听,周围没有人听,祖师爷在听!记住没,”
“记住了......师父对不起......”
林言卿连忙鞠躬道歉,
“这段练不熟唱不完不准吃饭!”
“还有平安,今天的都练完了吗还在这聊天?”
师父又转身冲着余平安训斥道,
“还没,师父,”
“还不快去!”
说完便坐回在太师椅上,一开折扇,
“唱,”
.................
“师兄!疼疼疼......”
余平安刚把药膏涂在林言卿红肿的手心上,就疼的不禁抽回了手,
“师妹,这药膏有奇效,今晚涂上明早就能好,你且忍一忍,”
闻言,林言卿咬了咬牙,把手又放了回去,
“嘶.......”
“平安师兄,这个时辰师父已经睡了吧?”
林言卿看着正在给自己的手缠上绷带的余平安,心生一计,
“你带我去看看那张照片吧,”
“师父现在睡倒是睡了,但是万一被发现可又要被挨打的,”
余平安显然是不太想去,而且看起来有点心有余悸,
“去吧去吧,师兄你看我都被打的这么惨了,再打两下也没关系的,”
林言卿摇了摇缠满绷带的手,一副不去不罢休的模样,
“那好吧,那可要小心点儿……”
两人于是便披上外衣悄悄的溜到上房那里,
“熄灯半个时辰,可以进了,手脚要轻,”
说着,余平安慢慢的推开房门,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林言卿也连忙学着他的动作跟在身后,而且看着他轻车熟路的样子,明显是经常这么干的好嘛,
“居然还骗我...”林言卿顿时对自己刚刚的请求忿忿不平,
“就是这个,你先看吧我去放风,别太长时间,尽快,”
把小手电塞到林言卿手里后,便又弯着腰走回门口,
林言卿看着放在柜子中间十分醒目位置的照片,上前轻轻的把它从柜子上拿了下来,找了一个角落,靠在墙上借着手电微弱的光仔细端详,
照片很老旧,本来黑白的照片有些地方也都已经泛黄,
“一九四五年,于京城摄,这么老的照片啊,”
照片中的师父一身戏服,身姿挺拔的站在两人旁边,实在是没办法和现在坐在太师椅上的老师父联想在一起,
站在中间的那人一身西装,带着单片眼镜,用公子如玉来形容但是很贴切,也是很有读书人的模样,话说旁边怎么还有个洋人?而且还穿了个长衫?看着站在右边穿长衫对着镜头微笑,显得不伦不类的洋人,林言卿有点当机,
“这三人,也太古怪了,”
林言卿翻到照片背面,光秃秃的,只有个相框支架,
“这.....这是那个老银杏,”
林言卿忽得发现,照片背后的那棵银杏,以及布局都和在后院自己见到的极像,
照片中的三人,一个戏子,一个书生,一个洋人一起站在老银杏漫天的金色落叶中,
“他们关系肯定很好,”
林言卿想起师父总喜欢坐在太师椅上对着那棵老银杏发愣,一次就是好半天,
原来那不是发愣,是思念,是故人无法得见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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