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澜笑了笑,笃定的道:“会来。”
可为什么呢?
沈思思来不及问,沈听澜就要她带路:“爹爹葬在哪儿?离开之前,我们去看看他。”至于抛下沈思思的沈家大子——她们就当他死在外头了。
“在家后面的山包上。”沈思思被转移了注意力,谈及逝去的父亲,她难掩悲伤。
姐妹俩就近购买了纸钱和烧鸡烧酒,一齐上了山头。
“爹,听澜姐姐回来看您了。”沈思思跪在沈爹爹坟前,两行泪垂落。
沈听澜也跪下,先是磕了三个响头,才哽咽着开口:“女儿不孝,如今才回来看您。”
子欲养而亲不待。
个中酸楚,只有沈听澜自己明白。
沈思思摆好烧鸡烧酒,捏着一把纸钱往天上洒,纸钱纷纷扬扬,被风卷着漫天的飞。
“归来呵~”她扬声呼唤。
继而,将余下的纸钱捋成圆花,丢进火堆里。
沈听澜也去帮她烧纸。
山包两侧的枫树投下树影斑驳,起初投印在她们脸上,衬得彼此神色莫测,后缩回了树下,只有小小一片,再荫蔽不得别人了。
姐妹俩相互扶持着站起来,沈听澜低声细语,犹带着几分感伤:“我不会将你一人丢在小元村,你随我回去吧。”
沈思思回望沈爹爹的墓碑,碑上字迹深楔,她缓缓的眨了眨眼睛,似乎有心事,“好……”
距离与霍耳朵约好的两个时辰只剩下不到一个时辰了,沈听澜让沈思思回去收拾东西,准备等会去村长家吃顿饭就走。
“我去村长家托村长嫂子做饭,你先自己收拾着。”沈听澜对沈思思说道。
沈思思拦下她:“听澜姐姐,有个事一一”
“什么?”
“你跟我来。”沈思思道。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沈爹爹生前的房间,这儿久无人居住,但胜在有人打理,整洁中透露出几分寂落。
沈思思钻进沈爹爹用几块木板搭成的床底下,扒拉出一个褐红色的木盒。
仔细看,还能看见木盒盒顶上有几滴血迹。
“听澜姐姐,爹爹生前曾嘱咐我,若是你回来了,就将这样东西交给你。”若是沈听澜没有回来,那她就不许去打扰沈听澜。
沈听澜的心无端悸动起来,强烈的悸动让她双手都在颤抖,她笑道:“怎么还神神秘秘的。”
笑容不知怎的竟也带有几分苍凉。
她作势要打开,沈思思按住她的手:“等走了以后再打开。”
沈听澜松了一口气,“好。”
提前用过午膳,沈听澜与沈思思便回村头的马车上坐着了。
离两个时辰还有一刻钟,而霍耳朵还没有来。
沈思思探头四望,失望的道:“听澜姐姐,他骗了你。”
怀抱着褐红木盒,沈听澜的心再关注不了其他事情,她无所谓的道:“嗯。”
话音刚落,两人就听见了哒哒的马蹄声。
“二姑娘,顾城来了。”
沈思思揭开车帘,只见霍耳朵——哦不,是顾城带着几个弟兄,着装端正,骑着高头大马。
看着是有那么几分回事。
沈听澜笑了笑,“那就麻烦你们了。”
午正(十二点)的日头猛烈却不灼人,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马车行在路上,不管是人还是马都有一股子懒意惬意。
沈听澜直勾勾的盯着褐红木盒,好半晌才探出手——将木盒挑开了。
木盒里只有三样东西。
两本泛黄的书籍,保存不当使得装订的线都有些脱落了,除此之外,书籍上还压着一支檀木梨花白羽簪子。
白梨白羽圣洁高雅,偏生染了血珠。
破碎的记忆中脑海中飞速闪过,沈听澜痛苦的皱起脸颊,她强压着满心的酸涩,拿起那一本写着“我家有女初长成”的书籍。
“以此记录我家小听澜的点滴成长——”扉页上的寄语,终于让沈听澜溃不成声。
每翻过一页,她的记忆就清晰一分。
到最后,沈听澜整个人的气质都不同了,从前她似一块未经打磨的原石,虽有两分贵气,却不算尊贵;虽有两分傲气,却不算骄傲;虽有两分出尘,却不算通透。
可如今——她抬一抬眼皮,气度气势磅礴而出,无不昭示她的尊贵。
“小姐,您记起来了?”沈思思看着,激动得不能自已。
沈听澜低低的应了一声,“嗯。”她记起来了,她并非小元村农户沈家二姑娘。
而是大楚邻国大秦国舅公沈枝帆与安平郡主璃月的女儿。
璃月便是她梦中的妇人。
她拿起第二本书籍,上书“五千年文明集注”,翻了两页露出讥讽的笑。
璃月是神使,是上天给予秦的恩赐,她为秦带来了无数神迹,帮助秦从贫瘠弱国成为了如今可以和强国大楚相提并论的强国大秦。
鸟尽弓藏。
被她爹娘亲自扶持上台的大秦帝君不满璃月在民众中的声望,先是带头胁迫璃月写下神的文明——“五千年文明集注”,预备在书成后对她一家痛下杀手。
书至中途,璃月和沈枝帆发现了大秦帝君的意图,带着她与未完成的典书仓皇出逃。
璀璨的文明光辉敌不过人性的自私自利,她们一家不被大秦帝君所容,她的双亲死于阴谋算计之中,遗留下的只有这本书与她。
“爹没能赶上,只救下了小姐您一人。”沈思思补全着沈听澜记忆之外的东西。
她们一家是璃月的仆从,救下沈听澜以后本想留在大秦伺机报仇,可沈听澜却因为受到太大的刺激失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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