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佳蓉躺在床榻上，双颊泛着绯红，不过那潋滟的双眸早已换成了冷漠。
如春上前，“大小姐。”
“他当真以为我会相信他的话？”慕佳蓉嗤笑了一声，“去准备热水。”
“是。”如春见她全然换了一个人，比起从前的慕佳蓉来，她竟然感觉到了一丝的害怕。
如春垂眸退下，便见一个丫头从帷幔后面出来。
许久不见的如香低头走了过来，行至她的面前，“大小姐。”
“可都查清楚了？”如香自从家庙回来，慕佳蓉便找了个由头，将她撵出了自己的屋子，只在外头伺候。
实则，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在家庙的那段时日里，只有如香待她是真心的。
而如春，不过是老夫人派来盯着她的眼线罢了。
“查清楚了。”如香接着道，“咱们院子里头的确有裴大公子的眼线。”
“果然如此。”慕佳蓉并不傻，她有喜之事，隐瞒地极好，连梅姨娘都是当日才知道的，她即便给裴甾送去了消息，前后也不过几个时辰而已，那么老夫人是如何得知的？
而裴甾怎么那么巧来了慕家，仔细推敲之后，慕佳蓉便明白，自己是被彻底地利用了。
她的身边，肯定有裴甾的人。
“盯着她就是了。”慕佳蓉冷声道。
“是。”如香垂眸应道，便又偷偷地离开了。
如春正带着两个丫头将热水抬了进来，伺候着慕佳蓉洗漱之后，慕佳蓉便歇下了。
“大小姐还真是耳根子软。”翠月禀报了慕佳蓉那处的情形之后，忍不住地嘟囔道。
慕芙蓉却笑了笑，“你当真以为她是好糊弄的？”
“难道大小姐是装样子的？”翠月惊讶道。
“她就算再傻，也知晓自己被谁利用了。”慕芙蓉淡淡道，“只不过她现在别无选择罢了。”
“奴婢觉得大小姐这是自作自受。“翠月嘴角一撇道。
慕芙蓉笑而不语，对于她来说，慕佳蓉这些时日怕是没有功夫来算计她就是了。
朱嬷嬷看着她，低声提醒道，“郡主，裴家因您上次之事，怕是会对您不利。”
“这我也是一早便料到的。”慕芙蓉接着道，“东方国公府是断然不会也裴家同流合污的，至于慕家，与裴家如今结了姻亲，依着父亲的性子，面上虽然不说什么，可是这心里头总归是扎了一根刺儿。”
“裴家这是得不偿失。”翠月又插嘴道。
慕芙蓉笑了笑，“裴家这样做，不过是挑起皇后与德妃的矛盾罢了。”
“可是裴家不是皇后的后盾吗？”翠月越发地不解了。
“表面看似如此。”慕芙蓉低声道，“可是经过此事，我反倒觉得，裴家的算计可深的很。”
“皇后若是……失势了，对于裴家来说，有什么好处呢？”翠月看着她问道。
“好处？”慕芙蓉摇头，“那便要看裴家到底要的什么？”
“奴婢瞧着二殿下是无意与皇位的。”翠月接着道，“可是大殿下的心思，太过于深沉，德妃娘娘与二夫人的关系，老爷原本是想两头占好处，如今怕是铁了心会站在德妃娘娘那边了。”
慕芙蓉看着她道，“你都想到的，难道裴家不知道？”
“那奴婢觉得裴家这是主动将慕家推给德妃娘娘。”翠月挑眉，双眸一亮，看着慕芙蓉道。
“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慕芙蓉又问道。
翠月摇头，“这奴婢便不清楚了。”
慕芙蓉轻笑了一声，“瞧瞧，这怕是连父亲也想不明白的。”
“故而，老爷才会如此忍让？”翠月恍然道，“那老爷是想？”
“裴家如此做，无非是想给世人造成假象罢了。”慕芙蓉叹了口气，“至于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现在我也说不清楚。”
“郡主，正因为如此，您还是要万分当心的。”朱嬷嬷看着她道，“毕竟，东方国公府与南宫将军过往甚密，加之七王爷也在其中，而东方国公府待您是不同的。”
“朱嬷嬷也知晓这些？”慕芙蓉抬眸看向朱嬷嬷道。
“老奴如今跟着郡主，自然也想着郡主好。”朱嬷嬷如实回道。
慕芙蓉笑了笑，“有劳嬷嬷挂心了。”
“郡主可有什么打算？”朱嬷嬷今儿个有些话多。
慕芙蓉摇头，“我如今也不过是个郡主，没有实权，也没有封地，不过是表面荣光罢了。”
“可是郡主背后有东方国公府，还有慕家……”朱嬷嬷继续道，“依着您今时今日的地位，慕家也不会真的弃你于不顾的。”
“慕家？”慕芙蓉冷笑了一声，“东方国公府若是依旧荣光，慕家自然不会，倘若东方国公府败了，我定然会如丧家犬般，被毫不犹豫地丢出去。”
她自嘲着，前世，她被司徒烈赶出府，也不是没来求过慕家，可是那又如何呢？
她永远也记得慕贤那张冷漠的脸，还有梅姨娘与慕佳蓉那嫌恶的眼神。
这一世，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己再落入那样的境地之中。
朱嬷嬷见她眸底蕴藏着无尽的黑暗，宛若无底的深渊，连朱嬷嬷都看不透。
朱嬷嬷一惊，连忙低头，不敢细想。
这郡主当真是个深藏不露的人。
原先，朱嬷嬷被派过来的时候，她对慕芙蓉有些轻视，可是相处久了之后，她不免对慕芙蓉存了敬畏之心。
她活了这么久，在后宫之中什么人没有见过，早已习以为常，可是像慕芙蓉这样的，明明不到及笄的年纪，却有着一颗连她都看不透的心。
她暗暗地感叹，这慕芙蓉，日后的荣光，怕是不可限量。
慕芙蓉收敛起心思，抬眸透过折射的光影看向一旁的朱嬷嬷，她知道，朱嬷嬷绝非是皇后的心腹，看似是眼线，实则，朱嬷嬷的背后应当还有另一个主子。
只不过那人是谁，慕芙蓉如今还未猜到，不过来日方长，而朱嬷嬷的举动，对她并无坏意。
翠月小心地退了下去。
这几日，京城内也甚是平静。
慕芙蓉每隔两日便要出府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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