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坐落在市郊的别墅中,陶美荷被一阵声音吵醒。
窸窸窣窣。
窸窸窣窣。
她实在困倦, 习惯性地伸手往床另一边摸索。
床单冰凉, 老公也不在,不知道已经离开多久了。
陶美荷还有些困,不想起, 模模糊糊地听着一串模糊的歌声从远处传来。
她翻了个身, 下一秒突然反应过来,一个激灵直接从床上坐起。
房间里没有开灯, 风从没有关严实的阳台门缝中吹进来, 掀得窗帘高高鼓起, 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 在地上映出一条手掌宽的光路。
风吹窗帘鼓起, 露出坐在阳台上的上。
牛振奇身上还穿着临睡前换上的睡袍, 坐在手扶欧式宫廷椅上,一手持镜,一手拿化妆笔, 正在耐心地在自己脸上勾白, 绘出一幅完整的京剧脸谱。
月色下, 本来粗狂的五官看上去竟然有些女子的柔美。
他一边画, 一边轻声吟唱。
我与那谢招郎灯前誓愿,
又谁知不从心拆散良缘。
到如今薄命人死期不远,
眼睁睁红粉女要入黄泉。
唱的是《鸳鸯冢》里的选段。
不知是被眼前的画面吓的, 还是因为窗户没关严,夜风吹进来,陶美荷此时浑身冰凉, 颤抖着走到门后, 掀开帘子小心翼翼地往外看。
就连声音都在发抖。
“老公……你……在这儿干嘛呢?”
阳台上的人像是没有听见,还在一边对镜画眉,一边细细吟唱着。
最近几天,丈夫牛振奇总是有些奇怪,尤其到了晚上就经常找不到人,有一次她甚至还看到他爬上天台,在边上甩袖跳舞,差点直接掉下去。
可是等到早上一问,对方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起初她也怀疑是梦游,可接下来几天晚上,只要一到半夜,牛振奇就开始在家里四处走动,有时是舞戏,有时是唱戏……
尤其是这段《鸳鸯冢》,陶美荷已经听过好几次了。
牛振奇以前从来没有学过京剧,更别说还是花衫,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以前爱听的曲子,在夜晚传来,却听得人心惊胆战。
她有些担心,忍不住拉开阳台的门,小心翼翼地走出去。
“老公?”
喊了一声,牛振奇没有任何反应,自顾自地继续吟唱。
当唱到“眼睁睁红粉女要入黄泉”时,声音微微上扬,合着夜风让陶美荷心里直发毛。
她和牛振奇做了三十多年的夫妻,一直相敬如宾,感情极好,就算真是梦游,也不能让他在外面吹一夜的冷风。
陶美荷壮着胆子,伸手去拉牛振奇的手。
“振奇,我们回去休息,小心着凉。”
准备把人带回房里。
可是手刚碰到牛振奇,对方冰冷得有些不正常的皮肤却让她愣了一下。
正准备询问,戏曲声戛然而止!
牛振奇反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带着红血丝的眼球转过来,直勾勾地落在陶美荷的脸上。
脸上的油彩在月光下一片惨白,就像是没有生命的死尸。
“啊!”
陶美荷惊呼一声,吓得连忙后退,险些直接摔在地上。
此时虽然还没有到冬天,但她却感觉浑身彻骨寒冷,手脚都快僵化。
牛振奇朝她勾唇一笑,旋即拿起桌上的镜子,又开始仔细描眉勾白,间或细细哼唱,声音婉转。
陶美荷吓得不敢再碰,哆哆嗦嗦离开阳台,下楼躲在客厅,缩在沙发上坐了一晚上。
一直到清晨,牛振奇下楼的脚步声将她吵醒。
“你怎么睡在这儿?”
陶美荷紧张地打量他的模样,端正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半点油彩的痕迹。
“昨天晚上的事……你还记得吗?”
“什么事?”
牛振奇一边系领带,想起这几天妻子说的话,泰然一笑。“我有梦游了?看来是中午的工作太累了,年纪大不中用了。”
他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但保养不错,又经常上健身房,体力甚至比一些年轻人还要出色,怎么可能是因为劳累梦游?
更何况,昨天一整天,牛振奇唯一的工作就是和自己一起去参加钟淇的生日宴,谈何劳累?
“振奇,你以前会唱戏吗?”
牛振奇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年轻的时候听过几次,怎么了?”
陶美荷瞪大眼睛,白眼球上爬着几条血丝,黑眼圈更是深深挂在眼睛下方,一脸惊恐道:“昨天晚上我半夜睡醒,看到你在阳台一边画脸谱,一边唱《鸳鸯冢》。”
“你不是睡糊涂了吧?什么《鸳鸯冢》?我怕从来没听过。”
“是真的!”
陶美荷激动地抬高声音,但牛振奇却有些不耐烦。
“这几天你天天说我有问题,可我看我一点问题也没有,要是真的梦游,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反而是你……我知道因为我们一直没孩子,你心里内疚,但我们不是已经讨论过,不提这件事了吗?”
“我说的不是这个!”
见他要走,陶美荷着急地伸手要去抓他。
可刚抬起手,突然见自己右手手腕上一道青紫手印,正是昨天晚上牛振奇抓她的地方!
她倏地睁大眼睛,吓得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昨天晚上牛振奇抓她手的时候,似乎没用多大力气,并不觉得疼,怎么会留下这么大的痕迹?
就连手指都清晰可见!
而且这印子看上去纤细清秀,明显是个女人的手印。
陶美荷慌张地用手搓了搓,这青紫的痕迹就像是印在皮肤里似的,虽然不疼,却怎么也洗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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