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谧找了个快捷酒店住了一夜。
天亮,估摸着上班,她给她原来的老板杨远征打了电话。客套了几句,直奔主题,“杨总,我临时有事又不想出国了,之前听老余说,公司准备派他去安城发展长租公寓,我能和他一起去吗?”
杨远征对于她的请求有些意外,问了几句为什么不出国了。柳谧只说是行程变化,杨远征说,“那你什么时候去?”
柳谧说,“我今天就可以。”
“那行,你先去,人事手续后面办。”
柳谧挂了电话,刷了一张去安城的飞机票,从机场取了行李,直接飞走。
落到安城时,老余果然等着接她。
老余叫余豪才。当初连平域介绍她去的就是杨远征的公司,叫万家,房地产中介。杨远征问她对工作有什么要求,她说,只希望去个赚钱多的地方。她就被分给老余,做高端地产的中介。报道的第一天,老余就问她,“什么关系进来的?”当时她还遮掩了一下。
老余说,“我看过你的简历,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新人,甚至大学都没有毕业,分到高端地产,还是我这个组,还要我亲自带,如果说你没关系,我不信。”
那个时候的柳谧基本处于破罐子破摔的境地。反正杨远征也知道她是怎么来的,也没什么可瞒的。于是她就说了,“我是我干爹介绍进来的,我干爹好像认识杨总。”
对于她的坦诚,老余还是吃了一惊。他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有那样的干爹,还出来做这种工作?”
柳谧已经豁出去了,也不说假话,“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老余再也没问她什么,只说,“高端地产中介也是中介,什么客户都有。过些日子熬不住,还希望你不要在你干爹面前说我坏话。”
柳谧有些难受,但也是接了过来,“您放心,我是来赚钱的,不是来体验生活的,别人能做到的,我也都能做到。”
房地产中介是个辛苦活儿,赔笑脸、挨白眼、挨训斥,谈好的事情又反悔,客户不是非富即贵,也不敢惹,受了气也不敢吱声。柳谧工作勤奋,客户说几点看房就是几点看房,柳谧最晚凌晨两点带人去看房,因为客户那个时候才有时间。
老余都有点担心,“你就不怕他对你意图不轨?”
柳谧不以为然,“一则越是有身份的人,越不愿在这些事情上被人抓住,你真不愿意,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现在是法治社会,这种事情一栽一个准,没人犯傻;二则我每次都会装作和男朋友打电话,表示有人知道我目前的去向。”她说的都是表面理由。其实对于她来说,安不安全,她也不是那么在意。她那个时候就像一个亡命之徒,如果有人惹她,无非就是自己点了个□□桶,她能不管不顾地豁出命去捅刀子。是的,她包里常年带了一把刀。还有一根琴弦。是她当年那把琴中拆下来的。拆的时候,仿佛是在肢解自己的爱人,抽其肋骨,携带在身上,哪天刺入别人的胸膛。
这四年下来,她挺感谢老余,他挺照顾她,也从来没在任何人面前提过她的“关系”。她则用她的努力证实了她不是那种“体验生活的人”。两人成了工作上的好搭档。
老余看她拉着两个箱子出来,有些吃惊,抢步上前拿过大箱子,“你这是把家都搬来了?”
柳谧笑吟吟的,“是啊。我估计没有半年一年,结束不了。反正也都收拾好了,索性都搬来了,免得还要再回去。”
老余也问她怎么突然又不出国了,她也一样说,临时行程有变化,什么时候出去再说。
老余说,“上午听说你要来,我也就通过咱们公司的门店给你的房子,和我一个小区,不同楼。新房子,就是里面没什么家具,装修也简单。回迁房,小区还没住满。你先去看看,不行的话,你再另找。”
柳谧说,“不用了,你能住的地方,我肯定能住。没那么矫情。”
他们住的地方在南面,从机场过去,要穿过整个城市。正是下班高峰,哪里都堵。车子走得慢,像是一寸一寸慢慢梳。老余说,“我来这些日子,觉得安城这交通还不如咱们。”
出租车司机说,“满城都在修地铁,不堵才怪。”
他们走的是环线,远远看看夕阳下的内城,高楼鳞次,仿佛幻象之城。走过一大片别墅区,这边是绿化的房子,那边则是一片围起来的荒地,老余说,“这是怎么回事?”
司机扭头看了眼,“彩云山庄,我们当地的烂尾楼。开发商跑了,购房款也没了。一搁这么多年,一直有人上访。年年都说要重启,今年又说了,谁知道呢。”
柳谧看着那片荒芜不说话。
到了龙山路,果然如老余所说,回迁之地,小区还没有住满,新房子,家具简单到只有床、洗衣机和热水器,衣柜、电视和空调都没有。桌子一张,椅子两把,没有沙发。
老余有点不好意思,“简陋是简陋了点儿,就是新房。我寻思着,你大约也不想住别人住过的。”
柳谧点头,“你还真了解我。”
放下行李,老余要请她吃饭,柳谧说,“不了,我要赶紧收拾下东西。”
“这儿不比城里,外卖的配送费都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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