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主……”司徒瑾看着脸色越来越差的楚钰,忍不住唤了他一声。
楚钰闻言,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将自己的头转了过来。只一瞬间,司徒瑾就看到他脸上的苍白之色,以及那嘴唇上不可遏制的乌紫之色。他现在的模样,分明就是已经中毒的迹象。
司徒瑾幽深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嗜血,看着凌锦城的目光几乎要将他除之而后快。他看着楚钰,最后一咬牙,不再管其他,直接翻身上了楚钰的马,然后调转马头,就打算往军营的方向而去。
这仗要打,这人也要救。事到如今,他还是知道什么叫轻重缓急的。
他拉住缰绳,看了看一身明黄色衣衫,满脸倨傲的凌锦城,然后对着随他而来的将士朗声道:“大家守在这里,不要让祁阳的军队再继续前进半步,孤将国主送回营帐后就来。大家能守住吗?”
“能!”回应他的,是斩钉截铁的声音。
司徒瑾眼中浮现出一丝欣慰,微微颔了颔首,手中的缰绳紧了紧,一夹马肚子,马上就有要顷刻间奔向营地的感觉。
就在他的马如离弦之箭一样向着他们来时的路奔过去的时候,一直站在原地的凌锦城却是突然突兀地说了一句:“对了,麻烦北定王替朕给长公主带句话,就说,朕的三皇弟很想她,希望能与她一见,请她务必要来,否则,他怕以后就见不到她了。”
他这句话声音虽然不大,却还是一字不漏地传到了司徒瑾的耳朵。
闻言,他骑在马背上的身子僵了僵,却是没有回头,直接一夹马肚子,人已经向着远处冲了过去。
从凌锦城最后的这句话中,他应该已经能够猜到,那个被夹在中间普通马车里的人,那个与凌锦城妃子有密切关系的人,就是之前在长公主府一呆就是两年的肖倾云了。
他这番话,明显就是在说肖倾云的命是掌握在皇甫离瑶身上的,只要她不来,他就会随时随地将肖倾云就地正法。
可是,那明显是一个圈套,他又怎么会让皇甫离瑶因为区区一个肖倾云就自己身临险境?
说还是不说,决定权,还是在他手里。
司徒瑾感觉到趴在马背上的楚钰的身子开始微微痉挛起来,不由得将手中的缰绳挥舞得更高,让身下的马跑得更快:“国主,你要挺住,孤马上就能带你回军营了。南宫亦悠和明谷子那老头都在军营里,他们一定能救你的。”
说到底,楚钰变成这样,他也有一定的责任。
如果不是因为他在边界出了这样奇怪的点子,他也不会千里迢迢从皇城赶到这里来,被楚垣钻了空子了;如果不是他在擅自离开军营,害得楚钰呆在崇封军队里半个月,他或许还有与楚垣和解的机会;如果不是他刚刚的一刹那愣神,那支染了毒液的飞镖,根本就不会有射到他身上的机会;如果不是……
“没用的。”一声轻缓的声音从楚钰那更变得更加乌紫的唇间逸出。他看着司徒瑾略显焦急的脸庞,悠想起了楚钰刚刚说的最后一句话来:
“对不起皇兄,如果我不杀你,等到了最后,你也会杀了我的。而我不想死,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想到这句话,他蓦然间笑了起来,苍白的脸上冷汗已经冒了出来:“王爷,朕自己的身子朕自己知道,怕是撑不到会军营了。朕早就知道我们两个之间只能活一个,所以也没什么可以抱怨的。如今在最后,朕只希望王爷能帮朕一个忙……”
他说到这里,身子已经毫无力气,直接倒在了身下那匹马白色的鬃毛上,修长的指尖拽住了那突出的鬃毛,让身下的马脚步凌乱了几分。
“你要我帮什么忙,就说吧,我一定替你办到。”司徒瑾手中的动作不停,将缰绳甩得更加用力,只是那个自称,因为楚钰诚挚的话,而自动转换成了“我”。
这一点,或许楚钰没有察觉到,但是他自己知道,这一个变化,已经表明了不管接下来楚钰说的是什么,他也一定会拼尽全力帮他办到。
这是他此刻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也是他此刻唯一想做的事情。
“楚垣野心太大,麒国交到他手里,朕……不放心,所以朕想请求王爷,能帮朕找到被楚家长老带走的二弟,怀王楚逸。让他去接替朕的位置。”可能是已经呼吸困难的缘故,楚钰说出口的话声音越来越轻,中间还断了一口气。
“怀王我可以帮你去找,你的意向,我也可以帮比转达。可是,这皇位,一向是楚家长老来内定,我似乎……”
“你可以的,你是崇封的战神啊,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
没等司徒瑾刚刚的话说完,楚钰就慌忙打断了他的话。他此刻的声音较之刚刚来说,高亢了一些,所以显得有些歇斯底里。
“我……”
司徒瑾说出一个我字之后,就再也说不出下一个字来。
不是他不会说出什么一大箩筐的道理,而是他发觉,在眼前这个眼看已经步入弥留之际的人来说,他完全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如果麒麟国注定要改朝换代的话,在他心里,楚怀逸,一定会是那个下一任君主的最佳人选,毕竟炎郯这个名声,可不是单单凭着楚家长老而来的。那个人,温文尔雅,谦谦公子的表面下藏着的那颗心,谁都没有办法看得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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