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荷塘上几朵紧合的荷苞全都绽放了开来,嫩粉清濯的颜色,看的人移不开眼睛。
一道娇美如荷的身影静静的坐在荷塘正中的凉亭里,看着水中的游鱼半晌不动。
锦儿远远过来看了一眼,叹口气又回去了。
淇澜的明眸蒙上了一层哀色的阴霾,红肿的样子出卖了她刚刚哭过的事实。
前世的小七不曾哭过,那是懦弱的行为。
即使这一世成为沭淇澜,她哭泣的时候也不多,因为知道那样解决不了问题。
可是今天的噩耗来的猝不及防,一下子把她打懵住了。
即使心里有准备,可是还是难以接受。
眼眶又忍不住的热了。
淇澜吸吸鼻子,倦怠的将一张满是泪痕的小脸埋到臂弯里,闭上眼睛逼着自己不去看不去想。
疏月国太子亓樗昨日薨于南楚国都沙陵,南楚接受疏月臣服,追封亓樗为疏亲王,为表忠诚之意,疏月长公主亓芷榕和亲南楚。
已经近在咫尺的距离,她终究生生的与亓樗失之交臂,天人永隔。
心里痛到难以自抑,快要无法呼吸。
为什么?为什么?
亓樗不在了。那个挂在她胳膊上嬉皮笑脸耍宝的亓樗,再也回不来了。
都怪自己的犹豫不定,担心着这样去往皇宫不合适。
若是昨天去了,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锥心的后悔。
亓樗,你会原谅我的懦弱吗?
因为一己之私而不敢去面对,去探望病重的你……
清亮的泪珠濡湿了玉白的衣衫,清风吹过,是温温的凉意。
“主子,节哀。”绣儿鼓起勇气走进来,心里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不该把这探听来的消息告诉她了。
淇澜不说话,头脑昏沉沉的。
“这里风大,还是回去吧。”绣儿担心,这样哀恸伤身的情况下很容易招致寒邪入侵。
“让我自己待一会儿。”臂弯里传来浓浓的鼻音。
绣儿无奈,轻轻的将一件薄薄的罩衣代她披在肩上,转身出去。
当天夜里,淇澜就发起了高烧。
刚刚接获军令返程的秦骏白收到府中的飞鸽传书,沉默的一眼扫过,一言不发的将纸帛捏成小小的一团。
吩咐了随行的副将正常行军后,秦王带着胡尔更换了脚程极佳的千里马,日夜兼程率先赶回了沙陵。
天色已暗,令狐谦走出议政殿的时候,眉心还是紧锁的。
大太监朱令宇不想烦他,可是肩上担着的职责还是让他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做那明显招人厌的举动:“皇上……”
令狐谦看都不看的推开那些绿头牌,口气不耐:“朕回乾池宫。”
朱令宇的冷汗沁了出来:“皇上……”
“朱公公。”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在头顶。这种称呼及语气很明显的彰显了主人此时的不悦。
朱令宇无声的退后,弯着腰站到阴影里,手中举着的托盘稍稍降到了胸前。
想到今日朝中几位德高望重文官联名上书要求立后的奏折,令狐谦更是烦上加烦。
疾步走了不远,令狐谦停了片刻,压着声音却没回头:“明日再说。”
朱令宇知道这已经是皇上变相的妥协了,心里悬着的大石终于放了下来。
国不可一日无后,同理,皇家血脉子嗣更是重中之重啊。
虽然皇上正当英年,可是膝下无所出的现状,可是生生急死一众太监臣子。
回到乾池宫,看着冷冷清清的偌大宫殿,令狐谦从没觉得这么的孤独过。
没有人陪伴,没有人相随。
曾经那萦绕在乾池宫内一缕暖暖的扁食香气,如今都淡化的失了痕迹。
漠然的扫了一眼桌上还在冒着热气的菜肴,胃口全无。令狐谦淡声吩咐随伺的小太监:“拿坛酒过来。”
泥封打开,是清冽甘甜的熟悉味道。
曾经,他为了避开澜儿,在无双贵妃那里夜夜枯坐到天明的杯中之物。
悉数赶走了碍眼的宫女太监,令狐谦一个人坐在软榻的矮几上,一杯接着一杯的斟饮。
窗外传来细碎的悉悉索索,是衣衫摩擦产生的声音。
“是谁,滚出来。”令狐谦等了几秒没有下文,知道不是影卫,语气冷了下来。
窗棂上映出一抹单薄的身影和浅笑的声音:“一个人喝酒?”
令狐谦诧异的挑眉,闷了半晌才又开口:“进来喝一杯吧,芷榕公主。”
亓芷榕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走了进来,还是亓樗那一身洒脱倜傥的男儿装束,手中半握了一把折扇:“来得早不如来的巧,皇帝好雅兴。”
说完她也不客气,坐到令狐谦的对面,端了酒碗顾自伸手拿过酒坛斟满:“杏花酿?好酒。”
令狐谦看着她这副不男不女的样子,一时间觉得哭笑不得:“芷榕公主夜闯乾池宫,不知所为何事?”昨天她一本正经的安排使者觐见,说是疏月国长公主打算和亲,然后又自己放出去太子亓樗薨亡的消息。这般的有条不紊,倒是有些让他刮目相看了。
亓芷榕倒不似一般的女子,难怪华梨公子能做到商场独大。
不枉他花的这一番心思针对疏月。
“喝酒。”亓芷榕笑眯眯的,哪里看得到半点被强迫和亲的郁闷和愤怒:“闻到你这乾池宫飘出酒香,循着就过来了。还真不枉费我花这功夫走的冤枉路。还有,”亓芷榕皱了下眉头,说不出的风流意味:“我觉得亓樗这个名字更好听。”
“亓樗现在是个死人。”令狐谦面无表情的大煞风景。
亓芷榕噎住了,吭哧了半晌,郁闷的化气愤为酒量,又喝了一大碗甘美的杏花酿:“令狐谦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招人烦?”
这是大不敬的话语,令狐谦却不生气,伸手拿过酒坛倒酒:“这是朕的酒,要喝你自己去拿。”
亓芷榕白了他一眼,转身扬声对着门外娇喝:“你们皇帝让再拿两坛酒,不,三坛杏花酿进来。”
三个小太监转眼吭哧吭哧的就抱了酒坛进来,一一摆到矮几上就退了出去。
两个人各怀心思,闷声喝酒。令狐谦看着亓芷榕大碗喝的痛快,自己也觉得心痒,索性也丢了酒杯换了大碗,一口下去更觉自在。
两坛五斤装的杏花酿见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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