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澜这几天的心事重重尽数落入令狐谦眼中,虽然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掩饰的很好。
一开始令狐谦还在耐心等着她开口。或者相求或者生气的追问。
可是什么都没有。她甚至连欲言又止都没有。
隔了两日,令狐谦终于死了心,知道她在这件事上是不会求助于自己了。
心里的苦涩和难堪是无法言说的。
那天连城悄悄跟着,后来把经过跟自己说了一遍,她果然还是担心她的长磊哥哥,甚至不惜对自己下了迷药。
那种被背叛的感觉无法纾解。
而连城详尽的描述也让他的心里疑团更重。
她不仅小有身手,而且懂毒擅药,连刮肉疗伤这样的手法都会。这根本就超过了一个大家闺秀应懂的范畴,甚至自己为她开解而编的遇到高人之说,都那么的站不住脚。
沭碧菡临刑前说过的话他不是没听进去,只是出于一种自己也说不清的想法而深深埋在了心底,不去质疑不去追问。反正眼看着她的心越来越偏向自己,两人的相处越来越融洽。那么退一万步讲,她是谁,甚至是不是沭淇澜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她昏迷时念念不忘的长磊哥哥,在她醒后只字不提,却又背着自己偷偷摸摸去天牢探望,甚至不避嫌的为他疗伤。
令狐谦只字不提,依旧如昔的天天去楚月宫,可是他知道自己的心里埋了一种要命的东西,叫做猜忌。
眼看着已经是第三天了,依旧想不出来什么可行的办法可以将慕容长磊救出大牢。
淇澜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渐变急躁。
那日的急救只是临危救命的伤口处理,慕容长磊现在这个样子,在那个阴冷潮湿的地方多待一天,危险就更深一分。
所有的方法都想遍了。
楚月宫只有一个绣儿,加上自己勉强算得上有些功夫,可是偷偷溜进去可以,想要带一个半死不活的大男人出来,是万万行不通的;
求助令狐谦?——
淇澜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那日碧妃行刑,春柳一直在自己不远的地方晃,想必令狐谦是叮嘱了她,怕自己冲动跑出去。后来宫中传来黑衣人劫囚的消息,口风一致到出奇,绣儿也打探不到更多,只说主犯两人逃脱。而实情却是慕容长磊重伤被抓。
那也就是说,有人提前安排了说辞,封住了一切的消息,不惜手段要瞒住某些人。
那个提前安排说辞的,想必是令狐谦,而不惜手段要瞒住的……
淇澜苦笑,那个某些人就是自己。
想通了令狐谦是无论如何都不想自己知道慕容长磊的存在,她若是再去求情,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么?
自己在这宫中,竟是求助无门……
蓦的眼前浮起一张温润如玉的清癯面容,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
淇澜略一思索,既然已经走投无路,不如放手一搏试一试。
绣儿接到这个秘密送信的任务吓了一跳。
那么镇静寡言的人,都差点跳起来。
“公主……”
淇澜握着她的手,诚恳严肃:“绣儿,你和锦儿是随我从天泽过来的,我一直当你们是妹妹一样看待,尤其是这段时间出了这么多的事,你们的好我都记在心里。眼下这个信笺事关重大,你无论如何今晚要想办法帮我送出宫去,不要多问,只要知道是对我很重要的事情就好。”
绣儿稍稍放下了心,刚刚的惊骇压下,额头徒留一层粘腻的冷汗。
“绣儿明白,公主放心。”
垂眸又看了一眼信封上面收信人的名字,绣儿小心翼翼的收入怀中,轻出了口气。
秦王府,书房。
绣儿静静的垂着头站在桌案前面几步开外,不疏远不靠近的距离,恪守下属本分的模样。
“只是这样?”秦骏白眉头微皱,自己心中也惊讶了一番。
“是,”绣儿毕恭毕敬:“公主让奴婢来送信,是因为她知道奴婢有一定的功夫可以自保,又是自天泽就一起跟来的,绝无二心。”
骏白思索着,手指捏着尚未开封的信笺没有出声。
秦王的沉默让绣儿心里渐起不安:“主子,公主应该还不知道奴婢的身份。”
“我知道了。”骏白点点头,语气温和:“你先回去吧,注意别被人发现。”
“绣儿会小心。”脱口而出的话未经大脑,却在言毕惊觉自己的逾越。绣儿心思紊乱,躬身行个礼就退了出去。
书房重新归于静谧。
沭淇澜冒这么大的危险让绣儿给他送信——
半侧着的俊美容颜一半隐在阴影中,晦暗不明。
骏白却并不急着拆开看,只是盯着信封上面的几个大字发呆。
秦骏白亲启
她不称呼自己秦将军了?
知道这样很危险,可是还是忍不住。
那几个毛笔字写的并不是很漂亮,看得出主人疏于练习的结果。可是落在他的眼中却别有一番风致,像是看到她那个人,不刻意不做作,自成一种风姿。
在他做了决定要保持距离刻意疏远的时候,她为什么又要送这封信来?
其实骏白倒不会真的自作多情到以为这是一封情书。只是不管这是什么,都代表了一种态度……
一种让他更加难以割舍的态度。
信任。
为什么她就会有这样的信任?不是那个对她宠爱有加的男人,而是自己。
一时间的恍惚让心里悄悄蒙上一层淡淡的喜悦。这喜悦无关风月,而且只属于两人,旁人无从分享起,带着难言的亲近感。
即使不看信的内容,骏白也在心里做了决定。
无论是什么要求,他都会照做。即使要背叛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坚持的。
绣儿回楚月宫的时候,估算了下时间知道令狐谦可能到了,于是更加的小心翼翼。
因为楚月宫位置偏僻,临着冷宫。而冷宫又是整个皇宫最西北角,是以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宫反倒是个好途径。
不敢堂而皇之的走大门,绣儿轻手轻脚绕过半个楚月宫,走到一墙之隔的冷宫边上,屏息附耳贴在上面倾听那边的动静。
没有声音,很安静。
绣儿不敢大意,知道令狐谦身边那个连城深不可测,神出鬼没。虽然连城倒不经常跟着令狐谦到楚月宫来,可是这种时刻,小心谨慎是万万不可马虎的。
又等了五分钟,绣儿稍稍放下心。提气纵身跃上墙头,狸猫一般的滑落到院墙内,悄无声息的借着树木的掩护,溜回到最左边自己的房间。
锦儿今晚当值,是以房间只有自己一个人,正好方便行事。
刚刚转身无声的关上房门,背后就传来冷恻恻的声音:“这个时候,绣儿姑娘一身夜行衣,是从哪里刚回来?”
绣儿大惊,悚然回头。
房间里没有点蜡烛,也没有明珠照亮。沉沉的夜色中,一个阴沉着脸同样一身黑衣的昂然男子抱着双臂站在那里,目光如有形的锥子,直直的刺了过来。
不是那个形似鬼魅的连城又是谁?
喜欢皇上,小女不从请大家收藏:(m.baolaixsw.com)皇上,小女不从宝来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