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4月13日 星期四 晴 大风
(农历三月初九)昨夜大风,呼呼作响。我早晨5点多就起床了,把折叠床收起。母亲不谈她的病,她或许不知道自己患的是重症,或许心知肚明,故意回避。
母亲说到,她身上曾长过两次大疮。一次是小时候,大疮长在胸口。姥爷带她去看病,要背靠背背着她。先生看过后,说小闺女没法治了,给她准备个匣子(小棺材)吧。姥爷把她背回家,把她放在一个柴草垛上,让她等死。她不愿死,张着大嘴狠哭狠哭,结果把自己哭活了,没有死。第二次是我小的时候,母亲的大疮长在腿盘里。大疮成熟后,请先生用针挑开,脓水流了半盆子。母亲天天吃一种叫缠丝丸的中药解毒,那种中药主要是蒲公英做成的,泡开一股子青气。
母亲的意思我明白,她长过两次大疮都好了,这次生病也会挺过去。
母亲讲她过去参加男劳力干活儿,冰天雪地都不闲着,有雪往地里抬雪,没雪到河里破冰,把冰块子往地里抬。男劳力干一天活儿可挣十分,母亲干一天活儿只能挣八分。早上若不出工,要扣去三分。
弟弟通过熟人小楚,找到外科主任赵同胞。赵主任认为,还要对母亲的节肠做进一步检查,看看节肠上有没有病变,如有的话,要一块儿切除。弟弟向赵主任提出,能否给母亲调换一间小一点的病房。一个病房住八个病号,加上陪护的家属,太吵闹了。赵主任说的确没有小病房。
母亲说到我们村的一个哑巴,在挖河工地上抬泥筐,和别人比赛,累得背上长大疮,病了好长时间。哑巴一辈子没娶到老婆,孤苦伶仃。临死前,哑巴想吃点红糖,指着土往嘴里捂,但没能吃到。哑巴死后,他哥给他做了一副极薄的棺材,要不是用绳子捆着,有可能会散架。
给煤炭报社的总编辑田玉章打电话请假。田总编很是通情达理,让我只管好好照顾母亲。
我还有一个堂叔叫刘本成,母亲说,本成叔知道自己得了食道癌,是喝药自杀的。他死得很平静,很从容。天刚下过雨,他死前把院子里的水洼子都用干土垫了垫,免得他的儿子们给人磕头时跪在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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