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刻,真的能让她不加修饰,畅所欲言,张狂云便会知道,身为妖国公主的白冰岚,知道太多太多他所不知道的信息。
比如昨夜夜魔在天目山顶,扬言异神归来;如果当时让白冰岚听到,便立即知道,他在说什么——
原来,这些身份诡异的妖族幽灵客,竟和那上古就被镇压的邪恶异神族,有关联!
酒后半吐真言,张狂云总是用一种温和疼爱的表情,静静聆听少女的诉说。
见少女越说醉态越露,他便摆摆手,对少女说道:“刚经历那一番惊险,死里逃生,我们说点开心的。”
于是,他便把自己这些年,山中学艺、下山行侠的事迹,挑一些好玩的,说一说。
他本意是逗情绪低沉的少女开心,却没想到,女孩儿听着听着,却潸然泪下,哽咽说道:“原来,你过得这么苦……”
“咦?苦么?我怎么不觉得。”张狂云有些愕然。
他却不知道,自己只是身处其中,出身又低,见识过极度穷困艰苦之事,便不觉得自己经历的那些事情,太过悲苦。
更何况,他性情洒脱,纵使当年困苦万般的事情,就比如最近还被大师兄找茬禁闭羞辱,还有口说不出,林林总总这些屈辱事儿,此刻从他的口中再次讲述,却总能笑着说出来。
但在听者的耳中,却不是这样。
在少年不以为意的风趣话语中,天狐公主却听出了,少年这一路走来的困顿、悲苦、无助。
见她情绪低沉,张狂云安慰她道:“想开点,当年让自己哭的事情,终归有一天能笑着说出来。”
白冰岚闻言,蓦地一愣,真的止住了眼泪,怔怔地看着少年——
那新奇、陌生的目光,倒好像她头一回认识这个人族少年一样。
于是她不再说话,和身边的少年一起,静静地欣赏月夜星空。
夜,已经渐渐深了。
身后的村居,灯火次第熄灭。
于是头顶的星空,更加璀璨。
静下心来时,他们两人发现,头顶的天幕中,星辰是如此的繁密,以至于随着自己视线的转动,灿烂的星幕连绵无尽。
大山静谧。
明河如雪。
银辉满怀。
巨大的天幕星空下,静默无言的两人,好像听到了星辰间的耳语,苍穹外的脚步,还有彼此心跳的声音……
这一夜,星月交辉,凉爽的山风吹走了一切苦闷,悄悄地在对方心田,种下了一抹印痕。
明月星空下的夜话,在本来怀着置身事外之心的白冰岚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被热情的村民挽留,他们又在云中村中,住了两三日。
虽名“云中”,但其实更多时候,接近山顶的村居,常常更在云上面。
于是张狂云跟少女戏称,在这里过了几天“云上的日子”。
纵使村民恋恋不舍,他们还是下了天目山。
行走在崎岖山路上,白冰岚偶尔转脸,看见少年凝重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着心事。
有了那一晚星空下的夜话,白冰岚现在知道他在想什么心事。
虽然,她自己经常被涂山国中的长辈说,“少年老成”,但现在看见本应清朗阳光的少年,才下山村,便双眉紧拧,一脸沉重,她心下便有些不忍。
“狂云。”她跟少年轻轻唤道。
狂云,这个显得有些亲昵的称呼,也是这一次他俩一起出身入死,自然而然达成的成果。
他们现在反而觉得,“师兄师妹”,显得过于生分。
“嗯?冰岚,什么事?”张狂云转过脸,朝她看了一眼。
“报仇的事,不能急。平时的日子,还是有挺多美好的事情。”天狐公主委婉地开导他。
“嗯,明白。”张狂云应了一声,想了想,那紧锁的眉头,便舒展了开来。
“谢谢你。”他微笑着,感谢少女的好意。
被他春风和煦般一瞥,又温柔地道谢,见识极高的白冰岚,竟觉得心里暖暖的,感觉挺开心。
在山水间和张狂云徜徉的妖族公主,这时候想不到,在自己的故国之中,有个人对她实在“牵挂”得紧。
这个人,大约二十五六的年纪,正站在一座不高的山丘上,看着远近起伏的青翠丘原,静静地出神。
他的身形,健硕高大,面皮微黑,颧骨高耸,脸上的轮廓线条极为刚硬分明。
他的眼窝,又颇为深陷,一双眼眸幽暗深邃,隐隐泛着蓝辉,便让他在威猛之余,显得颇为深沉。
他的身上,正穿一身黄金镶嵌的玄黑战甲,身后一袭猩红的披风随风飘扬,显得整个人既英武,又神秘。
就从他这身装束来看,这人在涂山国中的地位,十分尊贵。
“吾王,您在想什么呢?”一个有点闷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你猜猜?铁将军。”黑甲男子转过脸来,看着身后之人笑道。
他口中的铁将军,是一个身形壮硕之人,只穿着一身短甲战袍,胳膊和大腿都露在外面,肌肉鼓鼓着,布满了黑毛,显得十分强健粗莽。
如果这时白冰岚在场,便会知道,这王爷乃是涂山皇朝治下的狼族之国,名为“苍狼国”的国王迷丘烈风;那个粗莽的大汉,正是他的亲信铁牙将军。
其实涂山国的制度,有点像人族的商周时,虽然各妖族自成王国部落,但都听命于最强大的涂山王朝。
这位迷丘烈风,不仅勇猛,还足智多谋,因此他不仅是狼族苍狼国的国王,还出任了涂山皇朝的宰相,人称“黑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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