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似有些黯然,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却听得夜瑶胆战心惊,心中还存有一丝侥幸,仍不死心地问道:“竟不是宫中的娘娘?”
穆凌嗯了一声,并未有遮掩的意思,竟直接道:“说来也并非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是位同你年龄差不多大的姑娘,姓文名曦,如今已是不知去向。”说着竟有些羞赧地抿了抿唇,“你不会觉得朕有些可笑吧?”
夜瑶强稳住心神,深深吸了口气,只摇了摇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浑身都有种无力的感觉,一时又觉得茫然至极,勉强扫了几下枝头的残雪,疲累了一般握着竹筒,勉强笑道:“她怎会不知去向呢?”
穆凌道:“事关朝中要事,却也不便多说,你可否记得朕曾同你说过,文曦的父亲……”
极不想听到同“叛贼”有关的字眼,夜瑶立刻道:“民女记得。”
穆凌点头道:“记得便好。”
夜瑶又道:“那位文曦可是有什么过人之处?竟引得皇上三番五次同民女说起?”
穆凌却问她:“你可有心上人了?”
鹿伯曦含笑的面孔在眼前闪了闪,夜瑶只恍惚了一瞬,立刻一板一眼地道:“还未曾有。”
“是这样。”穆凌了然地笑了笑,“这种事情却也是说不清的,如若能说得清,世间便也不会出现那样多的,理不顺的情结了。”
夜瑶苦笑了两声,言尽此处,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她只想着卢晏或晴锦能快些寻来,将她带离这个是非之地,回月园处静一静也是好的,一边这样盼着,一边又怕走露了心虚,手上又动作了几下,看上去却极为烦躁,一个回眸的工夫,竟发现穆凌正盯着她看。
四目相交,他双眸漆黑幽深,似融了无尽的黑夜一般,让人琢磨不透,夜瑶定了定神,心中又是一颤。
因为她又从穆凌的眸中看到了那样的神色。
同伯息一般的,深深的怜悯。
她恨极了这种神色,这一丝一毫的怜悯足以抵得过万千的唾骂与鄙夷,仿佛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她内心最后那道已接近破碎的墙垒击得片瓦不剩。
可再一抬眼,那怜悯的神色却又消失了,他只是那样静静地望着自己,带着似能看透一切的犀利与淡然,又好像他只是在望着身后一处被雪压弯了枝头的小树,全都是她的多疑之心罢了。
夜瑶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将竹筒收好,袖中的双手也在不停地颤着,无需面前一座铜镜,她便知此刻的脸色已是难看之极,不过这样也是好的,如若以身体不适做理由推脱,想必穆凌不会说什么。
她不想在这里继续同穆凌相对,于是带着恳求躬身一礼道:“皇上,民女受了风寒,此时终觉得有些不适了。”
穆凌收回目光,了然地道:“那朕便送你出去好了。”
她恭敬地垂着头,待穆凌迈开步子走到前面去,她才轻轻跟在身后,却听他似是低低道了一句:“直道相思了无意,未妨惆怅是清狂。”话语随风而去,如梦呓一般。
夜瑶的脚步未有停顿,她只抬首望了一眼穆凌走在前方的身影,浓如墨色的大氅下隐约瞧得见一抹高贵的明黄,映在白雪之中,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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